也顧不得自己淋雨,江晚芙趕忙問道,“惠娘,沒事吧?”
惠娘倒是搖頭,隻覺得膝蓋有些疼,也不知是不是扭著了,“奴婢沒事。”
隻是這樣耽擱了片刻,油紙傘已經被風吹進湖裡了,主仆倆忙到曲廊下躲雨。惠娘抬手替自家娘子拍了拍身上的雨,看了眼雨幕,道,“奴婢去福安堂討把傘。”
江晚芙倒是想說,淋雨回去算了,可惠娘是最怕她受寒的,平日她吃幾口冰,惠娘都要盯著,多了便不許,自然是不肯答應了。隻把燈籠留給江晚芙,自己冒雨出去了。
索性,離福安堂也不遠,江晚芙便也在曲廊上等著了。
雨下得不大不小,夜風倒是有些冷,江晚芙提著燈籠,站在曲廊下等人,瞥見身後牆壁上,卍字紋的窗洞裡,一枝酸棗樹枝斜插進來,幾粒青皮酸棗嫩生生的,看著便覺酸牙。
明明也沒有嘗過,但江晚芙下意識便覺得,定然是酸得厲害的。
就好像有人極認真地和她說過一樣。
“這棗極酸,還澀口得厲害……”
江晚芙怔怔望著那青皮酸棗,抬手用指尖輕輕碰了一下,沁涼光滑的觸感,讓她有些莫名的恍惚。
正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江晚芙回過神,以為是惠娘回來了,忙回過頭,一怔。
不是惠娘,是二表哥。
郎君一身雪白織金杭綢的錦袍,白衣勝雪,曲廊屋簷下懸掛著的燈籠被風吹得輕輕晃動著,淡淡的燭火,襯得他清貴勝似謫仙。眼眸淡若琉璃,玉冠束發,薄唇厲眉,神情淡淡,披在肩上的濕發,都不顯狼狽。
江晚芙一怔,忽的覺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屈膝,小聲喚了句,“二表哥。”
豈料,陸則並不似平日那樣,沒有給她任何回應,隻皺著眉,微微合眼,朝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然後睜開了眼,淺色的眸子盯著她。
小娘子今日也是極美的,嫩青淺碧的對襟寬袖儒衫,裹著纖細雪白的脖頸,白得有些晃眼,唇上的那一抹紅,卻又仿佛散發著一股甜香,大抵如也如夢裡一樣,柔軟、濕暖。
陸則其實並沒有被藥性影響了心神,此時卻有些心亂,他微微合眼,呼出一口灼熱的氣息。
江晚芙渾然不知,隻以為陸則不大舒服,看了眼四周,沒尋到他的隨從,便遲疑著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道,“二表哥,你是不是病了?”
話音剛落,郎君緩緩睜了眼,定定望了她一瞬,淡若琉璃的眼眸仿佛含著什麼濃重化不開的情緒,然後,忽的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裡,炙熱的手緊緊貼著她的後腰,燙得她渾身一顫。
混亂間,她仿佛隱隱約約聽見一句歎息。
很輕,輕得一瞬即逝。
下一秒,一隻大手輕輕揉著她的後頸,猶如她平日抱著元寶給它順毛一樣,那手太燙,燙得她下意識朝前躲,被迫仰著臉,那手卻驟然追了上來。
然後,灼熱滾燙的吻,就那樣落了下來,伴隨著淺淺的酒味,衣衫間淡淡的墨香。
江晚芙被這個猝不及防的吻,弄得驚詫而慌亂,下意識掙紮,卻從後腰到後頸,都被男人牢牢扣住,動彈不得。
陸則怎麼了……
醉了?還是,被人下藥了?
“二表哥——”江晚芙被親得語不成句,躲不掉,逃不開,隻能哀求望著陸則,希望他能恢複理智。
隻是,郎君似乎是徹底失了理智,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愈發得寸進尺,滾燙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處,燙得她渾身一顫。
江晚芙終於受不住了,掉了淚。眼淚砸在頸間,落在纖細雪白的鎖骨上。
陸則一怔,抬眼看著小娘子那雙含淚的眼,紅得厲害的眼尾,忽的心頭一軟,他一貫行事果決,此時卻有些不忍了。
他停下動作,抬起手,擦掉小娘子的淚,不再迫著小娘子仰著臉,承受他的吻,他蹭了蹭小娘子的鼻尖,聲音有些啞,“表妹,你幫幫我……”
江晚芙幾欲崩潰,既怕被人看去,她這輩子的清白就毀了,又怕陸則真的出事,他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貼得這麼近,她自然能感受到陸則身上那異乎尋常的熾熱滾燙。
她閉上眼,渾身都是抖著的,眼角掛著淚,可憐極了。
陸則也不逼她,隻是那樣望著她,抬手替她擦了淚。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樹影婆娑,晚風吹得頭頂燈籠亂晃。
半晌,江晚芙終於開口,聲音都是抖的,她小聲奔潰道,“我不會的,陸則,我不會……”
這話的意思,自然就是應了。
陸則聽罷,忽然想起夢裡的場景,小娘子委實心軟了些,不知道上輩子,她是不是就是這樣,耐不住他的哀求,才由著他“欺負”的。
良久,陸則低聲喑啞道,“不碰你,隻用手,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