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8、第 68 章(2 / 2)

雲鬢楚腰 白鹿謂霜 9744 字 7個月前

莊氏聞言一愣,有些不解,“可大嫂是公主,二郎這出身,上頭還有個皇帝舅舅,誰能越得過他去?大伯是不是有點多慮了?”

問題就在這個皇帝舅舅身上……

陸二爺在心裡嘀咕了句,卻不再解釋什麼,隻道,“等會兒去給老太太請安,她要是提起,你隻管說好,什麼家世差的話,少在老太太麵前說。”

莊氏趕忙滿口答應下來。

要是她的兒子,要娶一個蘇州通判的女兒,她一百個不答應。但換做彆人的兒子,哪怕是親戚,莊氏也隻是在心裡嘀咕幾句,自不會去出頭。

似國公府這樣的地方,哪有什麼秘密?各房明麵上不說,私下卻都聽到了消息。

自然,陸則也不例外。

酉時過一刻,他剛從刑部大牢審了犯人出來,看了眼天色,原本打算在刑部住一晚,卻忽的改了主意,叫隨從備了馬車,回了國公府。

踏進立雪堂,綠竹紅蕖幾個進進出出送熱水、遞帕子,好一會兒,陸則才換了官服,得空坐下來,翻了翻手裡的書。

沒翻幾頁,便抬聲叫了綠竹進來。

綠竹進來後,直接從袖中取出個荷包,小心翼翼遞過去,動作輕車熟路,看著就不像是第一回。實際上,也的確如此。

自從妹妹雲彩被調去了綠錦堂,便每日都回過來一趟,帶來的東西,也叫綠竹匪夷所思,用到一半的唇脂、用過的毛筆、寫過字的宣紙、幾縷青絲……活像是把綠錦堂不要的東西,都搬過來了一樣。

偏偏每回,世子還鄭重其事接過去,揣進懷裡。

綠竹也不敢與人說,連最好的姐妹紅蕖,都不敢和她提及,隻敢在心裡悄悄琢磨,猜測出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是很信的結論——

世子愛慕江娘子。

否則,一貫不近女色的世子,怎麼忽然會收集江娘子用過的物件,甚至連頭發這種極其親昵的物件。可……江娘子不是和大爺有婚約嗎?

綠竹正想著,卻被一句話給打斷了思緒。

隻見陸則忽的抬眼,瞥了她一眼,口吻尋常,語氣裡也聽不出什麼情緒,“她的病,怎麼樣了?”

綠竹忙回

68、第68章

話,“回世子,雲彩說,江娘子沒發熱了,隻是胃口不大好,吃的不多。”

陸則垂下眼,應了聲,“嗯”。

他不再說什麼,綠竹卻沒出去,遲疑張了張嘴,聲音幾乎跟蚊蟲般低,小聲道,“世子,雲彩還說,大爺今日去綠錦堂探病了,大……大爺似乎說了……定親的事。”

綠竹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幾個字,幾乎都壓在嗓子眼裡了。

說完後,綠竹大氣不敢出一聲,連眼睛都不敢抬,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一句。

“嗯。”

一句不置可否的“嗯”,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半點情緒。

綠竹如釋重負,覺得自己大約是猜錯了,世子怎麼會喜歡自己兄長的未婚妻,忙躬身出去,卻在臨出門前,微微抬了眼,瞥見坐在書桌前的世子。

一襲織金素錦白袍,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半點端倪,唯獨搭在茶蓋上的手,修長指骨透出幾分青白,似在很輕很輕的戰栗。

綠竹一愣,門在她麵前關上了。

“奴婢在。”惠娘見自家娘子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時懷疑陸大郎莫不是欺負了自家娘子,也顧不得尊卑了,當即蹲下來,低聲詢問,“娘子,陸大郎同您說了什麼?”

江晚芙聞言,沒作聲。

回想起剛才的事,她還有些懵。

其實,陸致倒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他的話,從來同他這個人一樣,內斂溫和,尺度拿捏得當,從不失禮。

他方才,也不過是言辭懇切,神色誠懇,對她道。

“表妹,今日我來,除了探病,另有一件事,想同表妹說。你我二人的婚事,乃長輩所定,自當遵從長輩心願。我本想,等父親回京後,再提此事,但如今卻覺得,早些定下或許更好。我忝居長子之位,底下弟弟受我連累,到如今也未曾定親。思來想去,深覺愧疚。所以,我想——”

陸致說著,抬起眼,認認真真望著她,溫和詢問,“我想今日就去見祖母,請她老人家擬信去蘇州,同江姑父商議定親之事。”

陸致突然說這些,實在出乎江晚芙的意料,就算婚事是長輩所定,她對這樁親事,原本也並沒有抱什麼期待。

甚至,她來京城之前,是做好被退婚的打算的。

她甚至想過,等老國公夫人暗示要退婚時,她如何借這樁不成的婚事,去為自己、去為遠在蘇州的阿弟,換取一些籌碼。然後,讓國公府體麵地退婚,絕口不提這樁經年舊事。

自來了國公府起,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這樁婚事,隻當自己是來做客的。這些想法,她自然不會和任何人提,連惠娘都以為,她是衝著和陸致定親來的。

但實際上,她真的沒想過高攀陸致。

所以,剛剛陸致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不是高興,也不是驚喜,隻是不知所措,還有些不合時宜的慌亂。

惠娘見她遲遲不開口,有些心焦,忍不住低聲催促,“娘子,可是陸大郎欺負您了?”

江晚芙抿著唇,輕輕搖搖頭,開口道,“大表哥說,他想請老夫人寫信,同父親商議定親一事。”

江晚芙這短短一句,卻是把惠娘給驚住了。

她一陣驚訝,旋即麵露喜悅,有點不敢信的追問,道,“娘子,您沒哄奴婢,陸大郎真的說要了定親?”

等問出口,惠娘便曉得自己犯蠢了,自家主子最是穩重規矩的性格,如何會胡編亂造些話。隻怕陸大郎方才在屋裡,說的還不止這些,隻是娘子臉皮薄,說不出口。

於是,不等江晚芙開口,惠娘便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道,“瞧奴婢這張嘴,又亂說話了。娘子自然不會哄奴婢的。”

說著,望著江晚芙的眼睛,漸漸地濕了,有了幾分淚意,幾縷眼紋處濕潤了。

江晚芙一怔,用袖子替惠娘擦了眼淚,小聲道,“惠娘,你怎麼了?”

惠娘低頭自己抹去了淚,蹲下/身,仰著臉笑著道,“奴婢是替娘子您高興。老夫人若還在世,一定高興得合不攏嘴,風風光光為您送嫁。還有夫人,她若還在,得知您嫁到國公府,定然也安心了。您和陸大郎的親事,是夫人和國公爺二人定下的,那時您還不記事,大約不知道,夫人高興了許久,說國公府算是她半個娘家,老國公夫人待她恩重如山,您嫁去國公府,她最放心不過。”

“夫人隻有您一個女兒,她是極疼您的。”

惠娘絮絮叨叨說著,又掉了淚。

母親去世時,江晚芙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但她那時大病一場,險些連命都沒了,很多關於母親的事,便漸漸模糊了,隻記得母親抱著她、溫溫柔柔給她梳頭,隻記得母親十分愛笑、笑起來和她一樣,也有兩個梨渦,隻記得母親喜歡蒔花弄草,尤其愛芙蓉,說是芙蓉救了她的小阿芙……

後來住在祖母那裡,怕祖母傷心落淚,她便極少再提起母親了,隻有受了委屈,無人可說的時候,或是病得渾身難受的時候,才會默默想著記憶裡的母親,像是偷偷藏起來的糖,也隻有無人的時候,才會取出來,小心翼翼地舔上一口,嘗一點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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