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初次入宮,也有些好奇,環顧四周,看過後,也覺得沒什麼新鮮的了。
終於,孫皇後和太子妃來了。皇後在前,太子妃綴在其後,一個梳著花苞頭的小女孩兒,生得眉清目秀,戴著金項圈,穿著珍珠鞋,下巴尖尖的,被孫皇後牽著手,一步步朝前走。
眾人行禮,皇後道起,生辰宴才算是開始了。宮人快而不亂地撤下糕點和茶水,換了禦膳上來,但說真的,宮宴上的禦膳,也真的就隻有麵上好看而已,可能是天不好的緣故,禦膳房怕菜冷了,貴人吃出毛病來,上的都是燉菜,燉得又爛又水,江晚芙隻動了一筷子,就失望極了。
好在她也不餓,便端起茶杯喝茶,就很少動筷子了。
頭先說過,衛國公府是大梁一等一的勳貴高門,且還有永嘉公主這個皇帝胞姐在,婆媳三人,自是排在最前,隻在太子妃之下,離高位的孫皇後,其實很近。孫皇後也沒怎麼動筷子,說了幾句話,聽了命婦們恭賀皇太女生辰後,便朝心腹嬤嬤使了個眼色。
心腹嬤嬤屈膝頷首,很快彎著腰,來到江晚芙身邊。
江晚芙早有準備,並不緊張,跟著那嬤嬤過去,按照規矩,給皇後行了禮,聲音不快不慢地,“臣婦拜見娘娘。”
孫皇後則居高臨下,垂眼打量著江晚芙。哪怕心裡不喜,她也得承認,江晚芙是極美的。穿著一身沙綠對襟織金衫,珍珠白的幅裙,身形纖細嬌弱,細細的手腕上,掛著隻碧綠的鐲子,襯得手腕極秀氣。最為紮眼的,是那一截脖頸,簡直欺霜賽雪一般,立領處扣著的如意結,非但沒能阻攔住旁人的視線,反而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惑人。
孫皇後雖不是男子,卻一輩子都在琢磨男子的心思,乃至於比男子更了解男人的喜好。這種女子,哪怕穿得再齊整端莊,也隻會勾得男人,想要一一剝去她的裙衫。
難怪……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卻能入了陸則的眼。
這些念頭,對孫皇後而言,也不過隻是一瞬的事情,她很快做出平日裡賢惠皇後的樣子,和善笑了一下,示意嬤嬤上前扶人,邊紆尊降貴,握住江晚芙的手,溫聲道,“不必拘謹,都是自家人。原就想瞧瞧你的,不過一直不趕巧,今日才見著,果真是極好的。老夫人同皇姐,果真是慧眼識珠,我看了都喜歡,恨不得留在身邊了。”
陸老夫人聽到皇後的話,麵上神情一點沒慌,也笑著開口,“娘娘過譽了,她年紀小,乖順是乖順的,隻是不經事,既聘了回來,臣婦和公主,也當女兒教著。哪裡比得過太子妃,賢良端莊,蕙質蘭心,娘娘有太子妃陪在身邊,才是真正省了不少心力。”
孫皇後麵色微微一僵,頂著永嘉長公主和陸老夫人的目光,也隻點了點頭,“太子妃是極好的。”
坐得近的命婦,便開始讚起太子妃的賢良。至於江晚芙,則被帶回了原來的位置。她坐了下來,微微鬆了口氣,她也不遲鈍,剛才孫皇後說那話,是想把詔她進宮這事,過了明路。命婦一般是不進宮的,不管怎麼說,後宮是皇帝的地盤,哪有命婦成日進宮的,萬一哪一日撞見皇帝,再要命些,被碰了身子,怎麼辦?
但皇後總歸是皇後,是有些特權的。在宮中無趣,也會詔人進宮說話,至於這個範圍,就很有些寬泛了。一般是召見娘家的人,母親嫂子之類的,最是常見,再多些的,就是上了年紀的低品級的命婦,也是為了避嫌的緣故。
大梁的皇後,出身都不如何,擺明了皇帝是不想朝臣走後宮的路子,懂得皇帝心思的人,自然就不會上趕著往皇後身邊湊,畢竟,皇後也就在後宮說得上話,前朝的事情,是半點插不上手,何必自討沒趣。
江晚芙當然是屬於,那種最不適合進宮隨侍的類型。她年輕,且生得貌美,夫君又是炙手可熱的衛國公府世子兼刑部尚書,皇後要她進宮隨侍,擺明是拉攏的心思。
連江晚芙都猜得到,永嘉公主和陸老夫人,更是不必說,三言兩語,就把話給岔了過去。
宴席繼續,眾人低聲說著話,忽的,一個太監走了進來,皇後看見來人,是宣帝身邊的高思雲,孫皇後麵上一激動,朝他身後看去,卻沒看見她最期待的人,心裡一沉,有了不好的預感。
高思雲走進來,清秀的麵上掛著笑,讓人看了,哪怕知道他是最低賤的宦官,也生不出什麼厭惡的心思。他撩起袍子,在正廳中跪下,恭謹道,“皇太女生辰,萬貴人有喜,雙喜臨門,陛下龍顏大悅,特賞玉如意一柄……”
孫皇後隻聽到那一句“萬貴人有喜”,接下來的話,卻是半句都聽不進去了。時隔多年,後宮居然有妃子,懷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