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裡的長樂宮換了一批燈籠,除了畫好的花草燈籠,還添了不少走馬燈。
裴良玉從前進宮,最愛在廊下看燈。尤其是下雪的夜裡,燈火照亮了一圈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撒著,那是裴良玉幼時難得安靜的時候。
齊瑄知道裴良玉這個習慣,也配合的放慢了腳步,讓她看個儘興。
李嬤嬤站在殿門外,看著裴良玉與齊瑄緩步而來,也不催促,隻在兩人發現自己後,才笑著調侃出聲:“太後猜的果然沒錯,姑娘看著花燈,必然是走不動路的。”
裴良玉微微紅了臉:“長樂宮的花燈也太好看了,年年都不一樣。”
“姑娘喜歡,也就不枉太後年年壓著尚宮局出新花樣了,”李嬤嬤笑著打起簾子,請裴良玉兩人進門。
“姑姥,”裴良玉落後齊瑄一步,卻在他前頭開了口,“今年的花燈真好看。”
“你瞧著哪一年的花燈是不好看的?”太後看她麵色紅潤,眸光璀璨,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這幾日在家,你娘用心了。”
而後看向齊瑄:“太子受累了。”
齊瑄忙道:“孫兒去接自己的未婚妻,怎麼能叫受累。”
太後聽了,微微點頭:“可去見過皇後了?”
“尚未,”齊瑄道,“今日有幾位夫人進宮請安,母後一早便說了不必過去的。”
“雖是如此,但禮不可廢。”
“正是這個理,”裴良玉笑著接了太後的話,“皇後娘娘不得空,我又思念姑姥,才直接來了,等皇後娘娘得空,自然得去補上拜見的。”
“你心中有數就好,”太後聽見裴良玉說想她,便是知道是哄她也高興,轉頭問李嬤嬤,“今兒是誰進宮?”
“是濮陽王妃和合陽郡王妃。”
“是她們啊,”太後想了想道,“既是皇後吩咐不必過去,便等她們走了再說。太子可要留下用飯?”
太後開口,齊瑄自然是要留下的。
太後看了李嬤嬤一眼:“哀家記得禦梅園的花開的正好?”
李嬤嬤會意道:“這幾日正值花期。”
裴良玉聽著這話,心中便猜,太後該不會讓齊瑄帶她去遊禦梅園吧?
她悄悄看了齊瑄一眼,卻剛巧對上同樣看過來的齊瑄的眼,忙又垂下眼瞼避開,就聽見太後說話。
“既如此,玉兒不如替哀家折幾枝梅回來插瓶。”
“姑姥放心,我一定替您挑最好看的,”裴良玉保證道。
“姑姥信你,不過挑插瓶用的梅花,最好是有商有量的選,”太後說著看向齊瑄,“太子若無要事,不如也一道替哀家挑一挑?”
得,這和猜的也差不離了。
裴良玉落後齊瑄半步,慢慢磨蹭著走。齊瑄走快些,她也走快些,齊瑄走慢些,她也走慢些。行到後半段,兩人倒因走路較上了勁。
齊瑄走得忽快忽慢,裴良玉也跟得辛苦。等到了禦梅園中,裴良玉已有些輕喘。
齊瑄看著身邊扶著樹,麵頰微微泛紅,努力調整呼吸的裴良玉道:“跟不上就不要強撐,認個輸很難嗎?”
“誰叫你走得忽快忽慢,”裴良玉小聲指責道,“若你勻速而行,我能這樣嗎?”
齊瑄看了一眼旁邊的梅枝:“誰叫你非得走在後頭的,從前不是非要與我並行?”
“宮規不就是如此?你當我想看人家的背影啊。”
齊瑄聽罷,想了想道:“孤許你不必在意宮規,可與孤並行。”
齊瑄微微抬起頭,眼中透露出幾分笑意。在他背後,是梅花勝雪,隻一眼,就能叫人深深記在心裡。
裴良玉微微偏了頭:“既是如此,太子不如先把我的帕子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