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高軍手裡的尺子點了點台麵,鼻子裡發出哼聲,“搞的好像彆的題都寫對了一樣。”

大家,“……”

老班是感冒,還是更年期發作?或者是兩樣都有?

高軍布置完作業,腦子裡跟燒開的水似的,從裡到外燙的沒法下手,他連茶杯都沒拿就走了。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左右,班裡提前下課,鬨哄哄的。

梁正揣著打火機跟煙盒,上樓道裡抽煙去了。

曲向向給他把筆記檢查了一下,沒寫上去的都給他寫了,無所事事的托腮看了會兒窗外的雨,忽地想起來書包裡的書簽。

於是就拿出來,右手捏著,從裡側放到陸續的課桌上麵。

陸續愣愣的看著。

曲向向回頭,很小聲的說,“我考試前就買了,有春夏秋冬四季,每季四種風格,你說你喜歡秋天,我就給你挑了其中一款。”

“正麵的楓樹不是我畫的啊,是本來就有的,彩筆畫的很可愛,背麵才是我畫的,很醜,我儘力了。”

陸續將書簽翻過來,入眼的是一片藍天白雲,飄著五顏六色的小花兒。

畫的談不上有多麼精致,卻很認真用心。

邊邊角角都細心的描過。

書簽左下角是個抽象派的小男孩,頭上戴著灰色鴨舌帽,穿了件白T恤,黑色運動褲,脖子上掛著一個疑似相機的東西。

就是那次陸續爬早青山時穿著,不同的是,畫上的小男孩沒戴口罩,臉上在笑。

不是輕彎嘴角的淺笑,而是那種陽光燦爛的笑容。

右邊有一行字。

曲向向本來隻是畫了畫,沒想寫字的,不是沒東西寫,是想寫的太多了,不知道哪個最合適。

她在草稿紙上寫了很多,都是些自己比較喜歡的,帶有祝福寓意的詩句。

最後寫在書簽上的,卻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句話。

——希望你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陸續看著書簽,眼底有異樣的光彩在湧動。

曲向向以為陸續會說點什麼,可她等了半天,脖子都扭酸了,他始終都是那個低眉垂眼的姿勢,像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

前麵的錢夢喊曲向向,她哎了聲,頭也跟著轉了回去。

陸續拿起眼前的書簽,捏在指間把玩,他抿著薄唇,麵色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隻是幾個瞬息後,一隻手扶上了額頭,手掌局促的往下移動,從眼睛上麵抹過。

那張書簽被陸續放進了書包裡,將會跟他最喜歡的一本書在一起。

.

中午的時候,王成功跟徐良來了八班,給曲向向送生日禮物,他們每年都送,選的是可以塞兜裡的小盒子。

大的她不好帶進去。

王成功目送曲向向進教室,拉上徐良下樓,跟他說起了自家一個親戚結婚又離婚的那些個事兒,來了句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感慨,“女孩子要想婚後在婆家有地位,還得看自己跟娘家,等向向以後到了那一天,咱得給她整一份好看的嫁妝,為她撐腰。”

徐良的言詞犀利,“撐腰?怎麼撐?靠你一身肥膘?”

王成功一點沒被打擊到,他嘿笑,“那也可以啊,誰敢欺負她,老子就用肥膘壓上去。”

徐良的臉抽了抽。

王成功撞他肩膀,“你爸媽沒事了吧?”

“大人的事,小孩子彆管。”徐良學著他爸的語氣說完,嘴角扯了扯,“我管不了,愛咋咋地吧。”

王成功安慰他說,“根據我對我爸媽的觀察,兩口子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樂觀點。”

徐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沒說什麼。

王成功咂嘴,“向向那朋友,就那個錢夢,我發現她不笑的時候還挺好看的。”

徐良斜眼,“有想法?”

“我我我,我能有啥子想法。”王成功搖頭擺手,結巴上了,“不能夠,不能夠。”

徐良下樓梯,“聽說她對有酒窩跟虎牙的男生沒有免疫力。”

王成功用力抿嘴,“酒窩我有啊,你看是不是?”

徐良說,“你這是肉坑。”

“……”

下午陸續沒來,翹課了。

曲向向聽課的時候頻頻走神,雖然陸續平常總是趴在桌上睡覺,好像怎麼都睡不夠。

但他真的沒有翹過課。

這是頭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著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家裡有事。

回家的路上,曲向向碰到了陸續。

她正要說話,就見他將提在手裡的小碎花袋子放進她車前的筐子裡,快速蹬著車出了巷子。

從始至終,陸續什麼都沒說。

且動作迅速利落,目標明確,目的也是如此。

這一幕快的很,梁正王成功徐良三人都沒反應過來。

冷風一吹,他們一個激靈,車跟人都沒影了。

梁正拽著袋子一角,把它翻過來,抖出一個正方形的盒子,上麵還用粉嫩粉嫩的絲帶紮了個大蝴蝶結。

王成功跟徐良,“……”

就衝這盒子形狀跟大小,不難猜出裡麵裝的是什麼。

姓陸的有心了啊。

曲向向愣愣的想,陸續是不是無意間聽到她跟成功他們說話了?

她不會隨便跟彆人說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那樣會顯得好像要對方給自己買東西似的。

連錢夢都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所以她想來想去,隻有那個可能。

曲向向望了望陸續離開的方向,他下午翹課,就是為了給我買這個東西?

梁正要把盒子扔掉,曲向向跟他發火。

王成功和徐良全程勸架。

這兄妹倆真吵起來,一個就成了紙老虎,一個是披著狼皮的小綿羊。

因為當哥哥的,每次講道理都講不過妹妹,隻會蠻橫的亂吼亂叫一通。

梁正這回也被曲向向說的還不了嘴,他憋半天,就憋出一個字,“操!”

曲向向板著臉拿回盒子,徑自騎車往家走。

梁正站在原地,狠狠抹了一把臉。

徐良說,“阿正,那是向向朋友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你要扔了,是有點過,就算是你爸,也不能那麼做,我的建議是,當什麼都沒看見。”

“當沒看見?我他媽眼瞎啊?媽的,姓陸的都找上門了,下回還不得進去喝兩杯?”

梁正對著自行車踹了一腳,手耙著頭發,一張臉上儘是燥鬱之色。

王成功看他那副女大不中留的惆悵樣子,差點就來一句“想開點,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回了家,曲向向把房門一關,她坐到書桌前,拆開禮盒上麵的粉色蝴蝶結,將盒子打來,看見了陸續給她買的東西。

很漂亮的水晶球,裡麵有棵樹。

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橡樹。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曲向向把水晶球從盒子裡拿出來,托在手心裡,輕輕晃了晃,就有大片的雪花飄上來,繞著橡樹飛揚。

好半響,她摸到底座的發條,往左擰了幾圈。

天空之城的純音樂響了起來。

曲向向兩隻手抱著水晶球,聽著優美的旋律,仿佛所有的情緒都被勾了出來,有明朗的,不明朗的,也有懵懂的,青澀的,全都在她的心裡盤旋不止。

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很安靜。

音樂停了,曲向向又去擰發條,一遍遍的聽,有種莫名的觸動。

她想弄明白,那種觸動是什麼。

.

巷子裡停著三輛自行車,王成功跟徐良一左一右,跟梁正一塊兒蹲在門頭底下抽煙。

王成功聽著二樓窗戶裡飄出來的旋律,“向向這都第五遍了,她不會是想看看發條好不好使吧?”

徐良說,“天空之城,既悲傷又美好,很特彆。”

王成功一副文藝小清新的模樣,“是呀,聽的人心裡酸酸的。”

“酸個鳥啊!”梁正涼颼颼的蹦出一句,“你倆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

“……”

王成功抽幾口煙,提議道,“要不咱三明兒放學把陸續堵在路上收拾一頓,給他點警告?”

梁正嘴邊的煙抖了抖,“三對一?”

王成功說,“他就是再牛逼,也不可能乾得過咱三,”

徐良點頭附和,“咱不說就沒人知道。”

“還有天知地知。”梁正嗤之以鼻,“男子漢大丈夫,以多欺少算什麼鳥?”

王成功跟徐良白眼一翻,得嘞,涼拌。

梁正夾開煙,朝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就跟他一對一,單挑,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當老子是個屁。”

王成功跟徐良聞言,都是眼皮一跳。

單挑?你乾不過啊,哥們,你瘋起來還是人,陸續瘋起來就不是了。

他倆對視一眼,沒有潑涼水,而是謹慎的勸說。

“阿正,我覺得還不到這程度。”

“我也覺得沒到。”

“水晶球,天空之城都上了,難不成得等他送朵玫瑰花?”

樓上的音樂又響了,梁正的太陽穴突突的跳,“都聽見了吧,第六遍了。”

“他媽的,八百年前就有人送老子那東西了,老子鳥都不鳥,她倒好,一遍一遍的聽,感動壞了,沒出息。”

王成功忍不住說,“你不鳥,隻能說明那不是能打動你的點,不代表彆人就得跟你一樣啊,要是有哪個女生送我水晶球,我能哭出聲來。”

梁正眯眼,“嘀咕什麼呢?”

“沒嘀咕,我放屁來著。”王成功說,“樓上沒響了,就到第六遍,沒有第七遍,還行啊。”

梁正的臉抽|動。

“阿正,我看陸續現在就是典型的剃頭擔子一頭熱。”徐良冷靜的分析,“俗稱暗戀,彆名單戀。”

王成功認同的說,“那玩意兒忒苦了,真的,又苦又酸。”

梁正斜眼,“是嗎?”

“你個萬人迷不懂,”王成功拍他肩膀,“是哥們的話,就彆問我為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去!”

梁正的腦細胞全用在了怎麼保護自家死丫頭身上了,他抽一口煙,仰頭往上吐出個煙圈,“老子小瞧了姓陸的,他是招多話不多,泡妞的招都會,向向太單純了,怕是扛不住幾個回合。”

“據我觀察,陸續跟向向都是憋死的性子。”徐良說,“真到了那時候,頂多就是雙向暗戀。”

王成功強調,“還是暗戀。”

梁正拍掉褲子上的煙灰,“要是他們其中一個哪天把窗戶紙捅破了呢?”

徐良說,“那就是天意。”

王成功說,“天意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