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姬晟少有地停了早朝, 朝中一片惴惴不安, 莫名想起幾年前一年到頭見不到新皇幾次的日子。
尤其是, 如今長公主仍在宮中, 雖說長公主早已還政於新皇,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知道長公主會不會再一次趁機奪權?
不久前, 姬晟還開始讓她幫著批閱奏章!
這時尚未離京的柳侍郎又被人想了起來, 他不僅是禮部侍郎,還是新皇的親表哥, 於公於私都是他最適合入宮求見姬晟。
柳侍郎果然沒被攔著。
柳侍郎走過春/光爛漫的禦花園, 在內侍帶領下踏入姬晟寢殿。他先見到的不是姬晟,而是坐在庭中飲茶的容雙。
柳侍郎眉頭一跳。
容雙坐在樹蔭下, 細碎的陽光自枝葉縫隙間灑落,在地上落下一片碎金。
容雙態度從容, 一點都不像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聽人來報說柳侍郎來了,她抬起頭望去, 隻見姿容俊逸的柳侍郎立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她。
“我沒傷他太重。”容雙斟酌著言辭和柳侍郎解釋, “就是他那張臉一時半會不太適合見人。”
柳侍郎到底是姬晟的親表哥,她昨晚一下子沒忍住把人給揍了, 總要給人一個解釋, 免得人家又擔心她要謀朝篡位。
說實話, 這段時間她冷眼旁觀, 皇帝實在沒什麼好做的,不僅每天要處理政務,做點什麼還得被朝臣指手畫腳。
要不是姬晟出爾反爾太過分,她也不會氣不過揍了他。
揍完之後她有些後悔,不該挑臉來揍,這不,今兒姬晟就上不了朝了。
特彆麻煩。
揍一國之君就是問題多多,這要是在北疆,她早把姬晟打服帖了,哪能忍到這時候。
容雙再次斟酌了一下,小心地給柳侍郎補了一句:“手腳一時半會可能也不太靈便。”
主要是姬晟無恥得太理直氣壯,她的小暴脾氣一上來就沒忍住下了重手,平時她已經很有人在屋簷下乖乖低下頭的自覺來著。
柳侍郎:“………”
不知怎地,柳侍郎想到當初那個當街把他堵到巷子裡的少女。
這麼多年了,柳侍郎沒想過還能看到這樣的她。
他有點高興。
又有點難過。
柳侍郎輕歎一聲,開口說道:“我去見陛下。”
容雙聽著柳侍郎極輕的歎息,心裡像是被什麼撓了一下。
她看著柳侍郎往裡走,靜了片刻,收回目光,放下茶盞倚坐原處。
揍了姬晟,她不後悔。
她哄著姬晟是因為他答應要放她走,現在發現他是在騙她,她為什麼還要忍著。
隻是打人的時候打得挺爽,接下來卻不好收場。
容雙垂目看著手邊擺著的茶水,等著他們表兄弟倆談完。
殿內。
姬晟隔著帳幔和柳侍郎對答。
柳侍郎沒能見到姬晟的慘況,不過說話間不時能聽見姬晟牽扯到傷口的吸氣聲。
“朕沒事。”姬晟憋著氣說,“你不用特意來看朕。”他真怕柳侍郎看他是假,順便來見容雙才是真,他現在頂著張被容雙揍花了的臉,實在比不過翩如謫仙的柳侍郎。
“李尚書他們都頗為憂心。”柳侍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