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觀棠把水瓶捏在手裡，不光是秦杉對路觀棠感到陌生，路觀棠對她，也感到陌生。
他都記不清，有多久，沒看到過秦杉方才那般的笑臉了，隻可惜，也不是給他的。
“你不想讓人來，我就沒告訴舅舅，甚至，我也一次都沒來過。”
路觀棠抬頭，笑了，“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想見我。”
“觀棠，我……”秦杉語氣哽咽。
“我這次來，也是迫不得已。”路觀棠舔了舔下唇，語速飛快，“我跟舅舅商量過，讓路秦兩家拆分，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隻是你，為什麼不願意離婚？”
秦杉還是如同兩年前一樣，堅持不肯離婚，秦彰找不到她，路觀棠隻能親自過來一趟。
路觀棠從包裡拿出來一份文件，“我知道你不願意回帝都，沒有關係，我帶了離婚協議書過來，你隻要簽個字，不用出麵，我和舅舅……”
“觀棠！”秦杉終究是忍不住哭了，這些年，到底把路觀棠逼成什麼樣了啊，要他親自拿著父母的離婚協議書來找她簽字。
秦杉一哭，路觀棠就慌了，“媽，媽，你……”
縱使他來之前已經做了千萬倍的心理建設，可如今一麵對秦杉，立刻也就分崩離析。
路觀棠甚至不怕秦杉的冷漠或者厭惡，他就怕她這樣，就怕秦杉還讓他感覺到，其實母親，是愛他的。
秦杉冷靜了一會兒，抬手把眼淚擦了，“我不會簽的，既然來了，就多住兩天，我去給你……”
“為什麼？”路觀棠把離婚協議書按在桌子上，“為什麼始終不肯離婚？如果是因為我，那大可不必。”
路觀棠眼眶微紅，“這種日子，離婚有差彆嗎？”
秦杉轉身的動作一僵，她的背挺的很直，良久，她的聲音傳來，“當然有差彆！當初是路巡鴻先招惹我的，我憑什麼先放過他！”
當初路秦兩家本是聯姻，路巡鴻花名在外，秦杉也早做好了準備，無所謂，她把自己擺在一個為家裡抵債的位置上，已經決定了要做一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路太太。
可是是路巡鴻告訴她，他願意給她一個完整的，正常的家庭。
往後十多年，他居然真的也就這樣收了心。
就當秦杉以為自己足夠幸運的時候，他又毫不猶豫的打碎了一切，收回了曾經許給她的一切。
她像一個玩物，更像一個笑話，路巡鴻心情好了就陪她演演戲，不好了就隨手丟棄，憑什麼？
“有意思嗎這樣？”
路觀棠沉聲發問，秦杉對上路觀棠的眼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路觀棠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意氣風發的少年意氣。
以前的他，最喜張揚高調，他有那個資本，也無人敢說什麼。
但剛剛秦杉見到的少年，帽簷遮住眉眼，渾身都是頹廢的戾氣。
路觀棠到底還是不喜歡這種感情爭論，即便對麵是秦杉，“離婚，舅舅已經動手，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在董事會力排眾議，他賭了整個秦家，如果你現在不跟他站在一起，你想過後果嗎？”
路觀棠語氣淡漠，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路巡鴻那邊我也已經打點好，隻要你簽字離婚，這場官司可能時間會很長，但絕不會很難看，你不用出麵，我會全權代理你，路氏的股份你可以拿到5%，至於之後，你是想要在這裡終老，又或者是再換個地方，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秦杉沉默良久，然後彎了眉眼，帶著歎息和無奈，“你這些年，成長了很多。”
路觀棠起身，站到秦杉麵前，他已經很高了，比秦杉高了一個頭，三年前秦杉離開的時候，他還跟她差不多高，少年人一天一個模樣，三年，足夠改變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