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飛打開轉向燈,“桃子,快上去吧,我們走了。”
陳讓轉過頭,一雙眼睛無精打采地盯著李桃李。
剛才還那麼能說,現在又開始裝柔弱讓叔叔以為自己欺負他。李桃李無語極了,神色複雜地開口,“等一下。”
他兩眼望天,慢吞吞地從匆忙穿上的衛衣袖子裡掏出一個銀色保溫杯,滿臉不自在,“我剛泡的檸檬水,你路上喝點……辛苦了。”
陳讓虛弱地咳了一聲,啞聲道:“不辛苦,你不害怕了就好。”
李桃李恨不得把保溫杯塞他嘴裡。
大雨一直下到周四才停,陳讓在家休息兩天,周四清晨,踩著陽光進了診室。
花蕊熱情歡迎,“怎麼樣?好點了嗎?”
陳讓比了個OK的手勢,“好多了。”
李桃李偷偷扭頭看了他一眼,被陳讓當場抓住。陳讓立刻沒羞沒臊地揚眉,“乾嘛呀?兩天不見想我了?”
李桃李露出一個假笑,抬起右手,四指沒有感情地往旁邊彎了彎,“擋我光了。”
後門沒關,陳讓回頭看了眼,欠了吧唧地伸手關上了。
李桃李翻了個白眼,轉回去沒再搭理他。
上午,為了照顧大病初愈的陳讓,李桃李勉強承擔了寫報告的活,口嫌體直道:“下午你來,聽到沒。”
陳讓撐著頭,“好暈。”
“暈就請假回家。”李桃李冷酷道。
陳讓委屈地低下頭,“好嘛,我不暈了,反正你從來就不關心我。”
李桃李:“……”
再跟陳讓多說一句他就得被氣死,乾脆冷臉寫報告。
上一位是個肝臟裡有特殊病灶的病人,花蕊神色略有異樣,叮囑病人結合化驗進一步檢查,然後扶著腰側過來指導李桃李寫報告。
“回聲有點高,但看上去不太像血管瘤,”花蕊點開圖像放大,“你覺得呢?”
李桃李:“我覺得你說的對,因為我也不知道。”
花蕊一笑,“那就隻描述一下形態吧,剩下的交給檢驗科。”
她撐著下巴,“我想想怎麼寫。”
李桃李順勢在模板後方加上相關描述,“肝右葉探及大小約XXX稍高回聲區,邊清規則”,然後安靜等待下文。
“回聲不均,”花蕊皺眉,劃著凳子坐回機器前給那塊回聲區上了個血流,“可見血流信號。”
李桃李抬頭看了眼顯示器,“是點狀血流?”
“點條狀吧。”花蕊說。
李桃李心臟一沉,安靜寫完,點進診斷框,猶豫著艱難道:“考慮肝癌?”
“先彆考慮,”花蕊說,“檢驗結果沒出來,咱們先彆下結論。”
李桃李聽話地點頭。
陳讓湊過來好奇道:“花老師,以你的經驗來說,肝癌的可能性大嗎?”
花蕊思忖片刻,遺憾聳肩。
陳讓瞄了眼瞬間低落下來的李桃李,拍拍他的肩,“早發現早治療嘛,咱們醫院的肝膽外科還是很厲害的。”
李桃李心中思緒萬千,帶著些許難過,又沉重地點點頭。
一直到下午,李桃李都是一副蔫蔫的樣子,陳讓哄不好,乾脆趁著人少出門,打算去便利店挑包味道不錯的水果糖給他。
剛離開,診室就進來一個推床的病人,老人家難受地直哼哼,兩條腿不安地動來動去。
李桃李連忙走過去幫忙移開診室裡的檢查床,帶病人來的家屬把病人往花蕊身邊一推,竟然齊刷刷全都轉身離開了。
“等一下,”李桃李開口,“你們得留一個人在這裡照看著。”
“不用不用,”一個皮膚黢黑的大叔連連擺手,“他自己可以,他昨天就是自己一個人做的。”
“他一直在動,我沒法檢查,”花蕊說,“你們醫生給他開的是腹水測定,家屬進來幫幫忙。”
大叔站在門口沒有絲毫動作,指了指李桃李,“你這不是還有一個醫生嗎?你們兩個還查不了一個病人嗎?”
“就是,”另一個女人探過來一半身子,“我們從重症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們兩個合作一下,一會兒就結束了。再說了,他都快死了,他能動得多厲害。”
話音剛落,被剛才的大叔瞪了一眼。女人知道自己嘴快說錯了話,縮縮腦袋退出去了。
大叔道:“能看就行,差個一星半點的不影響。”
他用下巴指了指李桃李,“你們醫生肯定比咱們老百姓懂醫術,你們弄吧,我們就在外麵等。”
李桃李微微凝眸,回味了一下家屬剛才說的話,再觀察病人的狀態,突然靈光一閃,正要說什麼,就猝不及防的被花蕊拉住胳膊護在身後。
花蕊神色嚴肅,“他做不了,他是學生。”
女人身形小小的,還懷著孕,在察覺到病人有訛詐醫院的可能後,第一時間選擇將她的學生推出漩渦中心。
李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