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想過文星會變老。
直到今天,文星一臉無所謂地跟自己說起,她已經停經很久了。
他是醫學生,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的媽媽會因為雌激素下降而難以避免地產生一些負麵情緒,入睡變得困難;皮膚逐漸失去彈性,開始快速長出皺紋和老年斑;骨骼變得疏鬆,上下樓梯困難……
這些都在李桃李不知道的地方客觀發生著。
李桃李覺得特彆特彆難過。
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艱難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感受到喉間的腫脹疼痛,他連忙起身,垂著眼睫回了臥室。
沒過多久,臥室門被打開,陳讓小心翼翼地開門走進來,輕聲關上房門,如實道:“阿姨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生她的氣了。”
李桃李坐在飄窗上,一雙眼睛輕描淡寫地向上看去,對上陳讓問詢的目光後也不躲閃,直勾勾地看著他。
陳讓疑惑地歪過頭,“怎麼了?”
李桃李眨眨眼,默不作聲地錯開視線,盯著他身後置物架裡背包上的黃狗娃娃上,麵無表情地搖頭。
“真沒事啊?”陳讓走過去,在他麵前站定,“上午不是還好好的嗎?”
視線被擋住,李桃李又盯著陳讓的拖鞋,沒事找事地踢了他一腳。
陳讓知道他大概是有點事了。
他從來不做徒勞的安慰,思忖半晌,試探道:“今天……還需要抱抱嗎?”
李桃李一怔,重新抬起頭看他。
陳讓勾唇,笑眯眯地抬手揉揉他的腦袋。
李桃李眼巴巴地盯著他,瞳仁小幅度顫抖,嘴巴微微張開,想說什麼又沒開口。半晌,委屈地撇嘴,抬手環住陳讓的腰。
“怎麼……”陳讓頓了頓,邊給他按揉後頸邊低聲喟歎,“比傳說中的還要粘人啊。”
晚上,三人吃了頓新鮮的皮蛋餛飩,李桃李毫不吝嗇誇讚,朝牧文星比拇指,“好吃,比鮮肉餛飩好吃。”
牧文星滿足一笑。
“那我呢?”陳讓湊過去問。
“你什麼?”李桃李板著臉,“你吃完洗碗。”
“……”陳讓可憐巴巴地坐正,咬著餛飩嘀咕,“真是不知感恩不知好歹不知所謂,竟然敢對我蹬鼻子上臉,我非得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這個小桃子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
李桃李凝眸,“什麼?”
陳讓重重地哼了一聲,“洗就洗!”
飯後,陳明飛順道來接陳讓回家。陳讓問李桃李,“要不要送你回去?”
明天體檢,李桃李在這過夜的話,第二天要起很早才能不遲到。
李桃李搖頭,“我今晚在這。”
“為什麼?”陳讓有些意外。
“什麼為什麼?”李桃李奇怪地看著他,理所應當道,“這是我家。”
他特地咬重了“家”的發音。
陳讓點頭,不再多言,“那還要不要我給你帶早飯?”
李桃李想說不用,他吃牧文星做的就行。
但他太知道自己是什麼德行,明天能不遲到就已經很厲害了,在家吃飯完全就是做夢。他尷尬地抬抬下巴,“帶唄。”
翌日,體檢中心。
張順德比兩人來得都早,開了機器,還從前台搬過來一張小椅子。
兩人心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