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竟心頭無名火起,矮身衝去露台,一腳連人帶槍一起踹下了露台——且是果不其然,這他媽一根繩上還掛著兩個,也是西貢人模樣,馬上便要爬到跟前來了,陳竟大怒,裝填彈匣一通亂射,射得一陣亂叫,鐵索鏗鏗直晃蕩,最後叫他強解下來,一把全扔了下去。
內室門眼見已搖搖欲墜,再蔭蔽他不能了,若是等門破開,陳竟便是有一萬個本事,也要叫人給射成篩子了,陳竟心裡直罵,暗想道:“有沒有搞錯?我爺這是又開罪誰了?!他是怎麼逃命的?媽的……他也沒在日記裡頭說啊!”
情急之中,陳竟忽見隔壁套房露台與他相隔不過數米,其中還矗有一根羅馬柱,陳竟已是逼不得已,看一眼露台之下三四層高度,一不做、二不休,先搶去枕下帶出他爺的日記本子,塞進褲腰皮帶,出露台鷂子似的飛翻上欄,沿著飯店外層雕飾向東騰移。
幸是陳竟沒怎麼有恐高的毛病,牙關狠咬,但往下一掃,仍是禁不住破口一罵。
可惜陳竟尚未攀上隔壁的露台漆欄,已“砰”地巨大一聲,外攻眾人破進門來,各自持槍分股搜尋,頃刻間便有人衝上露台,警報員似的大聲號叫。
萬分危急,一股電流噌地通達陳竟四肢百骸,再顧及不得,數尺之間搏命一躍,夠住隔壁漆欄在手,通身發力、向上滾起,同時一聲槍響,在刹那間正中陳竟——陳竟躍過欄杆,拚力滾入露台,竟絲毫不察,待低頭匍匐時,才見自己新換的嶄新衣袖上鮮血汩汩而出。
那頭不知說的是客家話還是西貢話,相隔太近,陳竟聽得字字不落、猶在耳邊。
正是那說北方官話的周家夥計回的話,道:“去四零一!哼……天羅地網,還能叫他跑了?”
四零一,正是陳竟今在的隔壁。吃槍子的劇痛遲遲地衝上陳竟天靈蓋,這卻是陳竟這輩子都本該不曾有的體驗,一時心中罵道:“媽的,幸虧是給我打胳膊上了,要是打腿上了……今日我不是死路一條?”
他躲進隔壁內居室,逡巡一圈,卻見分明有住客痕跡,高背椅搭掛著大衣,紅木小圓桌擱著這年頭西洋舶來的鋼筆、墨瓶,但鬨出這樣大的動靜,卻不見住客露麵,想必是今夜未歸……這飯店裡頭的住著的沒有平頭老百姓。
陳竟撕掉床單綁束在小臂上作止血處理,外頭故態重萌,正要破門而入,陳竟也不得不在心內誇讚一聲,周兄當真是財大氣粗——這回留給他的時間,恐怕亦不會太多,要是這夥人一時打不開門,恐怕是要狗急跳牆,同他一樣冒險走空道,從隔壁爬過來。
陳竟一邊緊急思索還有沒有可能等到救援,但實事求是,以陳竟看來,他認為等救援的這件事可能性不大——“捉龍號”綱紀敗壞,他爺那幾個保安兵如今都不知在哪醉生夢死博-彩頭,這難不成指得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