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玉坊這邊住的權貴不算多,距蔣家所在的巷子後麵不遠有個太平倉,不時有車馬來拉運糧食,引來鳥兒在此聚集。
周邊的街巷名字也粗俗,什麼驢肉胡同,熟皮胡同。曾有臣子建言修改北京城內街巷的名稱,令其與京城的地位相符。
但消息傳出去,百姓罵聲一片。
——好端端的名字,吃飽撐的去改它。
——難道改個名字就能讓大明萬萬歲?
隨之此事不了了之。
淩晨,竇珈藍被鳥鳴聲叫醒。
她睜開眼睛,眼睫毛顫動著,有些茫然的看著陌生的臥室。
這不是家!
她猛地坐起來,下意識的把枕邊的長刀拔出來。
咦!
竇珈藍這才想起自己是蔣慶之的護衛。
她放下長刀,呆呆的坐在床上良久。
“……師父,這一刀怎地如此詭異?”
孫重樓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個靜謐的淩晨卻傳的很遠。
“練就是了。”
“哦!看刀。”
鐺!
長刀格擋的聲音傳來,讓竇珈藍下意識的握緊了刀鞘。
“小子,想偷襲咱?你還嫩了點!”
“師父,再來!”
利刃破風聲不絕於耳。
竇珈藍起身。
蔣慶之已經起了,正在打拳,見到竇珈藍出來,動作繼續,隨口誇讚道,“聞雞起舞,好。”
竇珈藍眨巴著眼睛,看了許久。
這一套拳蔣慶之打的軟綿綿的,但動作舒緩,節奏穩定。
孫重樓回來了,滿頭大汗,“少爺,這是什麼拳法?”
蔣慶之不語,繼續練。
孫重樓看了看,搖頭,“軟綿綿的,是吧師父?”
“閉嘴!”富城卻眸色凝重,“公子這套拳看似柔弱,可咱卻覺著,其內有風雷!”
“真的?”孫重樓天賦出眾,隻是性子大大咧咧的。聞言仔細觀察,“咦!果真如此,不過少爺……”
“嗯!”蔣慶之收勢。
“少爺,你練的不對。”
這娃該打!
蔣慶之踹了他一腳,“哪裡不對?”
“你看!”孫重樓揉揉屁股,學著蔣慶之的動作,馬步一蹲,雙手展開,一手收,然後猛地彈出去,恍若脫兔。
噗!
勁氣猛地吹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然後再收。
這一收,恍若處子。
這一套太極拳蔣慶之前世練了三年,自覺頗有天賦。
“少爺,這樣對不對?”孫重樓這個憨憨問道。
這娃的習武天賦,莫非被老天點滿了?
蔣慶之摸摸下巴,“少爺我還會九九八十一套拳法,回頭教你。”
“好啊!”孫重樓歡喜上前,“少爺,咱們這一門拳法叫做什麼?”
“蔣氏拳法!”
蔣慶之看了竇珈藍一眼,“珈藍。”
性子謹慎的竇珈藍也被這個珈藍弄的滿頭黑線,“公子。”
“可想學?”
竇珈藍的天賦也頗為了得,但卻低頭,“不了。”
“擔心傳男不傳女?”
“公子說笑了。”
果然是個悶人。
不過大清早就能調戲美人兒,讓蔣慶之心情大好。
蔣慶之哈哈一笑,“吃早飯。”
吃完早飯,朱浩來了。
竇珈藍低聲道:“此人乃是陸炳心腹,據說上次此人非議公子,被宮中來人嗬斥,指揮使令人仗責了他。”
這個女人不錯。
蔣慶之沒想到竇珈藍這麼快就有了歸屬感,心想難道我有王霸之氣?
竇珈藍目光平靜的看著朱浩,心中卻在翻滾著。
她女承父業,本想此生就在錦衣衛效力。竇珈藍有個好處,那就是沒有野心,決定在哪裡生根,就會全心全意為哪裡出力。
陸炳的冷漠卻一下擊碎了她的一腔熱血。
付出的越多,被背叛的怒火就越盛。
於是,竇珈藍就果斷在心中把自己和錦衣衛做了切割。
在蔣慶之眼中,陸炳派朱浩來主持此事,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竇珈藍擔心他急躁,便再度提醒,“陸炳深得陛下信重。”
咱們從長計議。
我乾脆給你改個名字,叫做:我的侍衛很穩健,竇穩健。
蔣慶之拿出藥煙,“珈藍。”
我不是侍女啊……竇珈藍腦門上青筋蹦了幾下,但還是有些生疏的為蔣慶之點燃了藥煙。
蔣慶之吸了一口藥煙,“錦衣衛是個什麼章程?”
裝模作樣……朱浩沉聲道:“得了消息,下官已經令人在各處盯著,但凡有形跡可疑之人,便攔截盤查。”
“就這?”蔣慶之蹙眉,朱浩繼續說道:“下官以為,倭寇乃是喪家之犬,有一人為那首領複仇,就算是忠義無雙了。豈能還有第二人?”
——你這是沒事兒瞎幾把折騰。
蔣慶之不置可否,“就這?”
朱浩垂手而立,“還請公子示下。”
你行你來啊!
我配合就是。
到時候找不到同黨,老子看你怎麼丟人。
官場手段都用上了,讓蔣慶之對錦衣衛內部有了些猜測。
“石頭。”
“在!”
孫重樓仗刀上前,朱浩抬眸,正好見到這小子盯著自己的脖頸看,心想那個娘們昨夜在老子脖子上咬了幾口,難道留下了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