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麵前的筐子裡倒是有一條小魚乾,隻可惜並不計入其中。
那是笨笨叼的。
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依舊在互相罵來罵去,誰也不服誰。
臨分彆時,秦成遊看著傅時遇懷中那隻可愛的小家夥,依稀記起安安曾經也是這副模樣,露出了邪魅一笑。
傅時遇一看他這副模樣就意識到了不妙,抱緊自己的狸奴往後退了半步,警惕出聲問道:
“你想做什麼?”
“我隻不過是提醒你一句,你養的也是金絲虎。我家狸奴的今日,就是你家狸奴的來日。你瞅瞅你自己這個小身板,等你家狸奴長大了,你怕是連抱都抱不住。”
好歹秦成遊在外麵遊曆了這麼多年,身板比起嬌生慣養的傅時遇看起來簡直結實了不止一星半點。
傅時遇看一眼秦成遊懷裡那麼大一座大胖貓,再看看自己一雙手就能捧起來的小家夥,眼裡寫滿了不敢置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嗬,看什麼看,瘦竹竿!”
從攻擊傅時遇養的狸奴轉為直接攻擊他本人,秦成遊滿意的抱著狸奴回了家裡。
在路過一個攤販的時候,還讓侍墨下去打包了一隻燒鵝。
就算安安體型稍微大了億點點那又怎麼樣呢?他又不是抱不動!
當日夜裡,秦成遊正在給他家狸奴畫像,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沒等他探頭去看看是誰,他大哥就陰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你又去欺負人家傅時遇了?”
欺負?
秦成遊直呼冤枉。
他平白無故去欺負那個瘦竹竿做什麼!
“我沒有。”
“都說今日跟你見麵分開後,傅時遇就鬨著要去參軍,把老太傅都氣的暈了過去,當真跟你毫無關係?”
秦承啟在乍一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覺得不可能,但還是想過來問一問。
“自然跟我毫無關係,我難不成還能攛掇他去參軍不成?”
嘴上回答的乾脆,可手卻控製不住抖了一下。
落筆處正好是狸奴的眼睛,原本活潑可愛的一隻狸奴看起來有些鬼迷日眼。
“你少去招惹他,莫要給姐姐添麻煩。”
“知道了知道了。”
……
在登基前,六皇子是太後娘娘親自教導的,母子之間感情十分深厚,再加上鎮北侯府識趣,秦承啟本身也很爭氣,皇上對他們很是看重。
顧子禎回到京城後,秦承啟主動跟陛下請罪,說清楚這幾年那個小縣城的改變都是顧子禎
一手促成。
當初在商量著要把秦成遊送出京,就是秦承啟和六皇子一同去做的,這件事情陛下隱約也知道。
再加上自己小舅舅是個什麼德行,陛下心裡麵一清二楚,小時候還故意摘酸梅子給他吃,在他被酸的嗷嗷哭時在旁邊哈哈大笑。
顧子禎沒有任何世家背景,本身才能出眾,很快就得到了陛下的重用。
鎮北軍之前跟草原打仗時,有不少平民出身的將軍十分勇猛,用兵如神,尤其是一個名叫齊勇的,回京後被陛下封為了二品將軍,統率鎮北軍。
陛下登基的第一年開了恩科,選出來不少出身寒門的讀書人。
其中一個叫鄭石頭的榜上有名,拿著信物去了白家,才得知當初那隻狸奴的主人居然出身鎮北侯府。
這些事情都跟秦成遊無關,他最近唯一需要頭疼的事情是娘打算替他物色妻子的人選。
秦成遊前幾年天南地北四處闖蕩,性子也被養的十分不羈。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甘心於待在京城中一輩子,更不可能有什麼大出息。
他喜歡看山、看水、嘗美食、飲美酒。
匆匆回京,祖國大好河山還沒來得及看完呢,這時候娶妻豈不是耽誤了人家姑娘。
趁著他娘隻是有了這方麵的打算還沒有來得及施行時,秦成遊留了一封書信,偷偷帶著自己的貓和鳥又跑了!
在臨走之前,秦成遊還專門入宮去見了見自己的親姐姐,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娘娘。
原本隻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誰能想到他在讓侍墨準備送給姐姐的禮物時,桌子下麵就藏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到了入宮的那天,安安趴在他身上死活不下來,腦袋也蹭來蹭去。
無奈之下,秦成遊隻能帶著他一起去。
貴妃娘娘當年入宮時皇上年歲就已經不小了,如今她坐上了太後的位置也依舊年輕。
畢竟規矩擺在那裡,看見親人時激動地落了淚。
她跟這個弟弟,有好些年未曾見過了。
陛下是個孝順的,不管有什麼好東西第一時間都會送到太後娘娘這邊來,再加上當初當貴妃時皇上的賞賜,太後娘娘私庫裡的東西那簡直不是一般的多。
難得跟弟弟見麵,太後賞賜下了許多東西,就連安安爪子上麵都被套上了兩個金鐲子。
有了姐姐的這些賞賜,秦成遊在偷跑的時候心裡也有了些底氣。
這回隻帶了侍墨和另外兩個侍從,往跟當初那個地方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走。
侯夫人希望自己兒子早些成家才忽略了許多,太後娘娘倒是將自己這個弟弟性子看的十分清楚,還送了他一塊令牌,讓他在外麵千萬不要被旁人欺負。
秦成遊雖然說是偷偷溜出來的,但是為了讓京城中的親人放心,在見了沿途的風光後,他還特意寫了遊記送回去。
除了文字外,另外還有配的畫。
文字詼諧,畫麵也栩栩如生,讓在
深宮中的太後娘娘多了不少樂子。
一晃眼幾年時間過去,安安開始老了。
畢竟隻是一隻狸奴,壽命統共也就隻有這麼十幾年。
自打當初他將這隻狸奴聘回家裡開始,大部分時間都是秦成遊在照顧他,安安開始老了這件事,也是秦成遊最先從蛛絲馬跡中覺察到不對。
外麵飛來飛去的小鳥再也沒辦法吸引安安的注意力,當看見農村凶殘無比的大鵝時安安不像之前那樣張牙舞爪跟它們打架,而是下意識開始躲避。
開始變得怕冷,動不動就往暖和的毯子裡鑽。
秦成遊偶爾叫他時,聽覺不再像曾經那樣敏銳,動作也開始變得遲緩,變得懶得動彈。
秦成遊已至而立之年,再加上安安老了,他乾脆就帶著狸奴一同回家。
老了的狸奴扛不住舟車勞頓,秦成遊還專門請了好幾個廚子,就為了能讓狸奴多吃上兩口肉。
幾年時間過去,京城的變化不小。
當初那個在小山村裡連腳指頭都露在外麵的孩子,如今已經成了尚書大人,家庭圓滿。
秦成遊記憶裡文文弱弱的傅時遇,如今已經練成了彪形大漢,那隻小家夥也不負眾望長成了一座大狸奴。
他爹娘都老了,尤其是他爹,當初在戰場上落下了不少的病根,三病兩痛不斷。
陛下一直惦記著外祖父,還特意賜了兩個太醫,就住在鎮北侯府。
陛下聽說秦成遊歸來,還特意將他召進了宮裡。
當初那個跟在他身邊一口一個小舅舅的少年,如今坐在龍椅上,氣勢不凡。
秦成遊見過陛下後,又去後宮見了姐姐。
太後娘娘的兩鬢已經霜白,拉著問了許多,還問起那隻狸奴今日怎的沒跟著一起來。
深宮中能讓太後娘娘記住的事情不多,那些瑣事根本比不上弟弟幾年前隨口說出來的狸奴重要。
“我記得你當初還說,那隻狸奴聽說你要入宮,忙不迭要跟過來呢。”
“安安呀,也老嘍,我走的時候都還沒睡醒呢。”
“你寄回來的那些遊記我還拿給陛下瞧了,他也覺得十分有趣,當真是長大了,你娘可有操心你的婚事?而立之年的人了,不成婚怎麼能行?”
眼瞧著又要說起這件事,秦成遊急忙借著他要回去給狸奴喂吃的借口離開。
“長姐,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回到侯府後,狸奴正躺在一個躺椅上曬太陽,笨笨趴在他的肚皮上。
秦成遊看見這一幕,提筆又開始作畫。
他問了許多養狸奴的人,最長久的狸奴也就隻陪伴了二十年,按照這樣算的話,他家的狸奴已經是個爺爺了。
秦成遊下意識想多畫幾幅畫,仿佛借著畫筆來留住時間。
安安倒沒有多難過,他歲數大了,記性不太好,時常會忘記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
他已經很老了,老到連走路看起來都有些費勁,每天要秦成遊或者是侍墨抱他出門看看外麵。
再後來,他忘記了自己是一隻狸奴。
但記得秦成遊是他的主人,笨笨是他的傻閨女。
每天都抬起兩個爪爪試圖撲騰翅膀飛起來,秦成遊在旁邊看的心驚膽戰。
也就隻有這時候,秦成遊才慶幸還好笨笨貓裡貓氣,從來不會撲騰翅膀在房間裡麵亂飛。
這麼大歲數的一隻狸奴,再從高處摔下來了的話可不是一件小事。
也不知道笨笨是什麼品種的小鳥,看起來倒還挺年輕。
笨笨發現這隻狸奴忘記自己是貓後,開始用它彆扭無比的動作教安安怎麼當一隻正經貓。
她一屁股坐在柔軟的墊子上,抬起自己的爪爪腦袋湊過去想教安安舔毛,就像他曾經教自己吃蟲子時那樣。
奈何笨笨長了喙,看起來就跟抽風了似的。
一邊墊子上趴著的安安看見她這幅作態,急忙扯著嗓子開始喵喵叫喚。
道士呢。
他閨女要驅驅邪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