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這麼一想有底氣多了,強忍著滿身寒意,與黑衣少年的眼神對峙。
“來了?”
掌櫃似乎認識黑衣少年,嗬笑一聲打破沉寂:“這麼快就能下地走動,真是命硬。”
黑衣少年這才收回冰冷的試探,走到櫃台取了藥。他付的並非銀錢,而是將一塊帶血的鐵皮墜子拋在了櫃台上,轉身走了。
他的步伐很快,擦身而過時,常念能感覺到一陣陰冷的視線自她身上掠過,遍體生寒。
常念明明記得前世他左腿有疾,手杖不離身,走路很慢。
他……真的是溫衍嗎?
常念遲疑,可那種深入骨髓的壓迫感告訴她不會有錯。
正想著,身旁的侍衛麵色一變:“小姐,你在流血。”
常念順著他的視線低頭,自己袖口果然沾了一片血腥。
顧言深也嚇了一跳,忙拉過她道:“沒事吧?傷哪兒了?”
常念檢查了一下手臂,並未受傷,便定神道:“無礙,並非我的血。”
那便隻可能是方才溫衍撞上時,不小心沾染上的。
她無法控製地去想:莫非溫衍消失的這幾天,就是呆在夢瑤仙闕消遣鬼混?
難怪前世無人能查到他流亡時的蹤跡。
心中湧起萬般疑惑。
常念索性一咬牙,將藥材往顧言深懷中一塞:“阿離,你先幫我保管一下。”
說罷,她扭頭朝溫衍離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侍衛不放心,匆匆朝顧言深一抱拳,也跟了上去。
留下顧言深抱著藥材一臉茫然佇立原地,嘀咕道:“找那人算賬去了?”
前後不過須臾間,那抹瘦弱熟悉的身影並未走遠。
燈影橙黃靡麗,胡姬當街起舞,戴著各色麵具的人光彩燁然,唯有他一襲黑袍比夜色還濃重。
常念逆著躁動的人群前行,跟得十分艱難。
轉過街角,追到一幢金碧輝煌的七層高樓麵前,溫衍消失不見了。
常念抬眼一瞧,隻見那大樓的獸獸門扉上掛著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匾,上書“鬥獸場”三字。
她欲進門,卻被親衛攔下。
青霄是個忠義老實的性子,抱拳為難道:“小姐,這種地方您去不得。”
常念問:“為何?”
侍衛青霄瞥了眼進出此處的權貴們,壓低嗓音道:“鬥獸場內鬥的不是獸,是人。各家權貴豢養打奴,讓他們上台自相殘殺,以此押寶取樂……”
青霄言儘於此。
常念想起溫衍前世滿身邪氣的瘋狂樣,想來是喜好這等血腥消遣的,這裡或許就是他的藏身之處。
常念環顧這座銷金窟的縱情與荒誕,心下了然:果然他從小就貪圖享樂,不是什麼好人!
回想起前世身死後的淒涼,她心中頓湧出千百個念頭……
幾番衝動,可還是理智稍占上風。
溫衍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縱使心中有氣,也還是得從長計議。
常念又站了會,見溫衍沒再出門,便轉身欲走。
鬥獸場的大門卻在這時打開了,接著,一條熟悉的黑影被人粗暴推了出來,鐐銬鐵索叮當作響。
“叫你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