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多時,迷霧便悄然散去,周銘遠的心智迅速捕捉到了溫衍那深藏不露的意圖。

溫衍悠然起身,指尖輕撫過案幾上搖曳的燭台,仿佛那不僅僅是光明之源,更是他精心編織的命運之網。

他緩緩蹲下,笑容裡藏著難以言喻的深意,輕聲細語道:“此局,乃我為堂兄量身定製的落幕,不知堂兄感受如何,是否合乎心意?”

燭光溫柔地勾勒出溫衍瘦削而精致的輪廓,為他平添了幾分不真實的美感,卻在周銘遠眼中化作了地獄的使者。

他拚命掙紮,那肥胖的身軀如同被無形枷鎖束縛的泥沼生物,每一次扭動都顯得那麼無力而絕望。

四肢儘廢,他隻能任憑恐懼與無助吞噬著每一寸靈魂。

更令他窒息的是,手中那柄本欲嫁禍於人的短刀,此刻卻成了他無法擺脫的詛咒,緊緊攥在掌心,如同命運之鎖,牢牢鎖住了他的清白與希望。

溫衍悠然地凝視著周銘遠那張逐漸被絕望染透的臉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殘酷的笑。

燭台應聲落地,清脆的“哐當”聲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緊接著,那搖曳的火光如同貪婪的野獸,迅速沿著精致的帷幔蔓延,瞬間化作了吞噬一切的烈焰。

火光映照著溫衍的臉龐,他的笑容在火光映照下既俊美又顯得異常扭曲,仿佛是地獄中走出的惡魔,享受著複仇的快感。

王府的大廳迅速被熊熊烈火所包圍,熱浪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帶著毀滅的氣息。

周銘遠的哭喊在火海中顯得如此渺小與無助,他拚命掙紮,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火舌無情地舔舐著他的衣裳,一寸一寸地侵蝕著他的身體,直至將他徹底吞噬於這無儘的火海之中。

今夜的風,似乎也在助紂為虐,肆意地吹拂著,將火勢推向了更加猛烈的地步。

當王府的守衛與仆人們終於察覺到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時,一切已然無法挽回。

火光衝天,照亮了半邊夜空。

溫衍緩步邁出院落的門檻,不由自主地伸展雙臂,做了一個悠長的懶腰,仿佛是要將積壓在胸中的鬱結一並釋放。

抬首間,天際已悄然換上了冬日的裝扮,細碎如羽的雪花悠然飄落,織就一幅靜謐而祥和的畫卷。

下雪了。

“下雪了啊,真是應景,這純淨的白,能悄無聲息地覆蓋世間的塵埃與肮臟……”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話語間透露出幾分超脫與釋然,卻未及言儘,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令他猝不及防地捂住了唇。

一抹刺目的猩紅自他指縫間溢出,宛如冬日裡最不該有的豔麗,緩緩滴落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瞬間染紅了那一片純淨,其色澤之濃烈,竟似能蓋過遠處隱約可見的熊熊烈焰。

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擊,如同暗夜中的毒箭,深深刺入他的胸膛,留下一道難以愈合的內傷。

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步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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