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寒風趁機溜入,帶著刺骨的涼意,與室內的溫暖形成鮮明對比,讓肌膚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層細密的寒意。

油燈搖曳,終是抵不過夜風的侵襲,忽地熄滅,最後一絲光亮也湮沒於無儘的黑暗之中。

……

晨光熹微,雪後初霽,萬物似乎都沐浴在了一層柔和而清新的光輝之中。

常念悠然轉醒,慵懶地倚在雕花木妝台前,打著細碎的哈欠,眸光惺忪地凝視著鏡中那抹淡青色的眼底陰影,宛如晨曦中未散的薄霧,平添了幾分不經意的風韻。

她輕啟朱唇,聲音裡帶著未散的睡意與一抹不易察覺的關切:“昨夜帶回的那位,此刻境況如何?”

青蓮手執玉梳,立於一側,聞言微愣,隨即恍然,笑道:“小姐指的是那位受傷的流浪兒吧?”她的話語裡滿是溫婉與細心,仿佛能撫平每一個細微的褶皺。

略一沉吟,青蓮細聲細語地答道:“晨起時,我特意留意了罩房那邊,一切靜謐無聲,想是他傷勢頗重,仍在沉睡之中,未曾醒來。”

常念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手中的翡翠珠串在她指尖輕輕摩挲,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與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交織成一首悠揚的晨曲。

心想最遲雪化,定要打發他走才行。

顧家父子直至日頭高懸方踏歸途,二人麵上皆掛著難以掩飾的倦容,尤其是顧言深,一身塵垢,衣衫染著斑駁黑灰,眼眸裡布滿了血絲,顯然是徹夜未合眼,與火焰與夜色搏鬥了一宿。

常念初見之下,心頭一緊,忙上前幾步,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兄長,您這是徹夜未歇嗎?怎生得如此憔悴?”

顧言深接過她遞來的水,一飲而儘,接連數杯,仿佛要將一夜的乾渴與疲憊一並洗去。

他輕輕一抹嘴角殘餘的水漬,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永寧街,昨夜成了火海,連綿不絕的火焰吞噬了數座宅邸,化為灰燼。最令人痛心的是,西川郡王府,那座曾經輝煌一時的府邸,連同其內六十餘條鮮活的生命,皆未能逃脫此劫,無一生還。”

西川郡王?這個名字在常念耳畔回響,卻未能立即勾起記憶中的畫麵,她不由得蹙眉細思,隨即問道:“西川郡王……是那場災禍中逝去的貴族嗎?竟如此慘烈。”

雖非朝堂之上不可言說的隱秘,然此樁滅門之禍,其哀其痛,終非輕言於女兒家耳畔之事。

顧言深輕撫過妹妹的發絲,嘴角勾起一抹溫煦卻帶幾分戲謔的笑意:“咱們的小丫頭,這些江湖風雨,還是少沾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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