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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愈發滂沱,常念索性在唐公府內尋了一隅靜謐,靜待雨收雲散,方緩緩踏上歸途,向著顧府的方向行去。

時至酉末,天邊最後一抹亮色也被深藍的夜幕悄然吞噬,萬物似乎都沉浸在了這份寧靜而深邃的暮色之中。

東方天際,一彎殘月悄然升起,如同遺落的銀鉤,靜靜地掛在天邊,灑下淡淡的清輝。屋簷瓦楞間,積蓄的雨珠終於不堪重負,輕輕墜落,在青石階前濺起一朵朵細碎的水花,閃爍著清冷而幽遠的光澤。

常念剛踏入閨房,換下了被雨水沾濕的衣裳,悠然坐於榻上,正欲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與安逸,忽聞侍婢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縷細語:“小姐,午時白二郎府上的書童匆匆送來了一封書信,說是有急事相告,我已將信箋置於案幾之上……咦,信怎的不見了?”

侍婢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她快步上前,開始在案幾上仔細搜尋起來,將散落的筆墨紙硯一一歸置,臉上漸漸浮現出驚訝之色:“這信箋分明放在此處的,怎會憑空消失了呢?”

常念略一沉吟,心中已暗自揣摩,此番白子墨急於相見,十有八九是關乎那樁懸而未決的親事。此事如懸劍於頂,久拖不決,對顧家與白家而言,皆是重負難當,需得儘快有個了斷。

“既是關乎兩家顏麵與未來之大事,我親自走一趟,方顯誠意。”

言罷,她輕移蓮步至銅鏡前,細細打理起妝容與衣飾,力求每一分細節皆不失禮數,溫婉中透著幾分堅定。鏡中人影,端莊而不失溫婉,她滿意地點點頭,輕聲吩咐道:“備下馬車與拜帖,即刻啟程前往白府。”

然而,通往白府的路途似乎並不願成全這份急迫的心情。原本不過兩刻鐘的腳程,卻因一連串的意外而變得曲折漫長。先是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不經意間攔住了去路,眼中閃爍著幾分無奈與哀求;未幾,又是街角處一輛滿載貨物的板車不慎傾覆,瓜果蔬菜散落一地,將本就狹窄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耽擱了不少路程,常念索性棄車步行。

好不容易趕到白府,前來迎接的仆從滿臉驚訝,問道:“二小姐怎的來這了?我家二郎不是約您在城北沁心亭相見麼,他一個時辰前就出發了。”

行程屢遭波折,常念終是毅然棄車,踏入了夜色織就的幽靜小徑,步履間帶著幾分決絕與淡然。月光稀薄,卻恰好為她輕盈的身影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堅韌輪廓。

一番輾轉,當常念終於抵達白府門前時,迎上來的仆從麵上滿是錯愕之色,“二小姐,您怎會親至此處?我家公子不是與您相約於城北那清幽的沁心亭嗎?他早已一個時辰前便啟程前往了。”仆從的話語中透露出不解與一絲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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