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她微微蹙眉,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態,“還請你速去尋一可靠之人,務必隱秘行事,扶我至西角門外,讓我的兄長接我回府,好生調養一番,以免病情加重。”
那侍女聞言,目光中滿是關切,連忙應道:“姑娘請安心,奴婢這就去安排,定會讓您安然無恙地回到府上。”
待眾人離去的腳步聲漸次消散於長廊儘頭,顧盼盼迅速而輕盈地自榻邊滑下,動作敏捷得如同林間穿梭的鹿。
她疾步至常念身旁,小心翼翼地將那柔弱無骨的身子攬入懷中,仿佛懷抱著一件稀世珍寶,輕輕安置於自己的臥榻之上。
顧盼盼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決絕,她迅速解下自己麵頰上那層薄如蟬翼、精致非凡的麵紗,輕柔地覆蓋在常念那傾城之容上。
隨後,她又細致地梳理著常念發間,逐一摘除那些熠熠生輝、足以泄露身份的發飾,每一動都透露出不容差池的謹慎。
常念身上那條輕盈如煙、色澤柔和的罩煙紗披帛,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它不僅是衣物,更似顧盼盼心中久藏而未得的夢。
顧盼盼的目光在披帛上停留片刻,終是狠下心來,將它輕輕解下,轉而取過自己那條略顯陳舊卻依然典雅的紫綢披帛,細心地為常念係上。紫綢與常念的氣質竟也莫名相襯,平添了幾分溫婉與神秘。
兩人的身形本就相仿,加之顧盼盼這番巧妙的裝扮,除了那張被麵紗輕掩、天生麗質的臉龐外,一切細節皆被調整得幾可亂真。
外間,一陣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悄然逼近,如同夜色中低語的風,讓顧盼盼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
她機敏地一轉身,如同靈貓般輕盈地躍至內室榻邊,迅速調整身姿,模仿著常念的輪廓,麵朝冰冷的牆壁,靜靜地躺下,周身散發著一種刻意營造的靜謐與安然,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那宮婢,僅與顧盼盼及常念有過一麵之緣,記憶中的影像模糊而重疊。
她匆匆一瞥,隻覺眼前景象與記憶中那戴著麵紗、靜臥外間的趙姑娘身影相吻合,而內室那位未露真容、容顏傾城者,自然便是顧二姑娘無疑。
於是,她心中疑慮稍減,未曾細究,便依著既定認知,將誤認為是顧盼盼的常念溫柔地攙扶而起,緩緩步出了房間。
隨著那扇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顧盼盼這才敢緩緩睜開眼簾,眼中閃爍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堅定。她輕輕吐出一口長氣,胸中的緊張與不安隨著這氣息一同消散於無形。
顧盼盼蜷縮於榻上,背對著半掩的門戶,仿佛這樣就能隔絕外界的一切紛擾。
她輕輕咬著指尖,眼神迷離,思緒萬千。
這不過是一場誤會,一場由宮婢無心之失引發的連鎖反應,而她,不過是順水推舟,撒下了一粒微不足道的謊言種子,既未傷及無辜,也未觸及道德的底線。
顧盼盼背對著門縮在榻上,咬著指頭想:是宮婢自己認錯了人,而她,隻是撒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