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門外忽有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掠過,打破了室內的沉悶與壓抑。顧須的動作驟然凝固,眼中閃過一抹警惕,他迅速收回即將觸碰常念的手指,身形一躍而起,立於室中,側耳傾聽門外細微的動靜。片刻之後,他緊握腰間佩劍,劍柄上鑲嵌的寶石在微弱的燭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他緩緩步出倉房,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小覷的威嚴與決絕。
院中,一位身著赭衣的內侍少年悠然自得地坐於石桌之上,他屈起一條腿,隨意地踩著桌沿,手中似乎還把玩著什麼。
顧須的眼眸卻在刹那間凝固,如同冰封的溪流,認出了那立於眼前的少年——那個曾在春日狩獵中,以一己之力顛覆他命運的陰影。那日,陽光斑駁,卻照不亮他被無情拖拽、跌落溝渠的絕望之路,自此,他的人生便被烙印上了“瘸子”的枷鎖。
恨意如野火燎原,在他胸中熊熊燃燒,顧須的聲音低沉而陰鷙,仿佛自九幽傳來:“竟然是你。時隔經年,你為何而來?”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輕佻而深邃,仿佛春日裡最不可捉摸的風,帶著一絲不寒而栗的涼意,直抵人心。“我此行,隻為索取一件物事。”
顧須聞言,心中警鈴大作,雖表麵強作鎮定,但那股莫名的寒意已悄然爬上脊背,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何物?”他沉聲問道,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
凜冽的寒風驟然而至,穿堂過巷,引得院中那片靜謐的藕池泛起層層細膩的漣漪,宛如時間的輕撫,又漸漸歸於一片幽寧的沉寂。
就在這份寧靜即將完全吞噬周遭之際,一抹不祥的殷紅悄然自池底浮現,它悠然地在水麵鋪展,如同夜色中悄然綻放的彼岸花,最終卻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這片深邃,不留下一絲痕跡。
溫衍輕輕推開倉房的木門,指尖不經意間掠過一抹塵埃,他細心地擦拭乾淨,步伐沉穩地向榻邊邁去。室內,一縷不合時宜的甜香纏繞著空氣,媚而不俗,卻透露出幾分詭譎,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戒備。
目光落在榻上那人身上,常念雙頰染上了不正常的緋紅,眼眸緊閉,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那份脆弱與無助,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讓人心生憐憫,又難掩怒火。溫衍的眸色瞬間暗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懊悔與憤恨。
他暗自思量,方才對顧須的懲罰,似乎太過輕易,太過仁慈。應當讓他嘗儘世間極刑,先拔其舌,再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骼在痛苦中一寸寸碎裂,方能解心頭之恨,慰常念所受之苦。
他緩步至常念榻畔,指尖輕觸,溫柔卻決絕地掐滅了嫋嫋升起的線香,一縷青煙仿佛也隨之消散於無形的緊張之中。然而,就在這寧靜即將重歸之際,一抹凜冽寒光如閃電般劃破空氣,直逼他心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