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此番,倒是沒急著責怪自己錯信了惡人,倒是難得。”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又似真似假地歎息,“我還道,今夜你會自責,又引了一匹難以駕馭的狼入室。”

溫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那笑容裡藏著太多未言之語,漫不經心中透著一絲玩味,“不過,世事難料,人心更是深不可測,你我皆是在這紅塵中踽踽獨行的旅人罷了。”

白子墨墜湖之夜,那場無端的爭執,仿佛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雨,在他心中投下了久久不散的陰霾。顧念望著他,眼中滿是無奈與不解,輕輕嗔道:“我豈是那等是非不辨、善惡不分之人?心術不正之徒,怎可與清白無辜的白子墨相提並論?”

溫衍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那笑中藏著幾分涼意,幾分自嘲:“是啊,世間萬物,無人能及小姐心中的薛二郎。”這話語間,似有無儘的刺,不經意間觸動了彼此間微妙的情緒。

他卸下了平日的溫文爾雅,此刻的笑容裡,奉承與客套蕩然無存,隻餘一片清冷與深邃。顧念心中微歎,意識到今夜的話題似乎偏離了初衷,於是她輕啟朱唇,試圖將話題拉回正軌:“我今夜造訪,實非為舊事重提,另有要事相商。”

春末夏初的夜,微風輕拂,穿堂過廊,攜帶著淡淡的花香與涼爽,與院中斑駁的樹影共舞,編織出一幅靜謐而溫柔的畫卷。

顧念立於這光影交錯間,發梢輕輕搖曳,仿佛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輝,雙眸清澈如水,閃爍著真誠與感激的光芒,靜靜地凝視著身旁那位挺拔如鬆的少年——溫衍。他低垂著眼簾,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周遭的一切變化不為所動。

片刻的靜默後,顧念唇邊綻放出一抹溫婉的笑容,聲音輕柔卻堅定:“溫衍,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聞言,溫衍的眼尾不經意地輕輕挑起,那雙眼眸深邃如墨,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藏著無儘的故事與秘密,緩緩轉向顧念,靜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顧念見狀,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動作中帶著一絲莊重與敬意。她輕輕抬手,衣袖滑落,遮掩了如玉般的手腕,隨即躬身屈膝,行了一個落落大方、不失禮節的大禮。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自然流暢,仿佛是在進行一場古老而神聖的儀式,將心中的感激之情,以最質樸、最真誠的方式,毫無保留地展現給眼前的少年。

“我想向你道謝,”顧念的聲音在夜風中輕輕回蕩,帶著幾分溫暖與感激,“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與守護,這份恩情,我銘記於心。”

一縷細軟如絲的秀發,不經意間自她削瘦的肩頭滑落,輕拂過衣袂,帶著一抹不經意的柔情。顧念維持著那謙遜而恭敬的姿態,身形在周圍柔和而明麗的燈光中勾勒出一幅靜謐的畫卷。這一躬身行禮,不僅僅是禮節的展現,更是她內心深處對過往種種的釋然與回饋。

世間萬物,最莫測者非人心莫屬,其深邃與複雜,遠勝世間任何惡鬼邪靈。她深知,真正的恐懼,往往源自人心那難以捉摸的幽暗角落。

透過袖袍間細膩的縫隙,她低垂眼簾,目光所及之處,是一雙精致的鹿皮革靴,靜靜地佇立於她麵前,宛如兩座沉穩的山峰,許久沒有動靜。

顧念能感受到,自那靴尖緩緩升起,一束微涼卻銳利的視線,如同冬日初晨的薄霧,輕輕拂過她的肩頭,帶著幾分試探,幾分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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