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笙無奈,叮囑榮音千萬注意情緒,吩咐小傲將桌上的報紙拿過來給榮音。
榮音不明所以地接過報紙,一看是今天早上的上海晨報,偌大的版麵刊登了慕容妍和奉軍總司令段寒霆的婚事。
報紙上還聲明段寒霆目前是單身,早就已經和原來的夫人榮音秘密離婚了,所以這樁婚事名正言順,希望世人不要多加揣測,能夠給予他們祝福。
捏著晨報,榮音的臉色唰的一下掠得灰白,眼前一片模糊,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這是單方麵被離婚了嗎?
肚子一陣脹痛,榮音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耳邊隻聽見小傲焦急的喊聲,“姐姐,音姐姐……管家,叫醫生!”
……
榮音做了一場噩夢。
夢裡,好像回到了八歲那邊,她抱著滿身是血的娘親,哭得淚眼模糊,娘親握著她的手,艱難地吐出遺言,“活著,好好活下去。”
她夢到了被槍斃的文青竹,夢到了榮邦安臨死之前的慘狀,還夢到了榮淑死在籠子裡的淒慘模樣,她聲聲泣血地說:“榮音,你有今時今日這般地位都是從我這裡搶走的,可惜啊,搶去的東西終究不是你的,你能搶,彆人也能搶。你鬥得過我,鬥得過榮玉,鬥得過陸卿卿,我看你拿什麼去鬥慕容家五小姐?”
她夢到段寒霆和慕容妍在東京街頭暢遊的甜蜜情景,夢到他拉著她的手逃命的艱險時刻,夢到她替他擋了一發子彈,他抱著她眼底的震驚和痛惜。
她還夢到他們依偎在一起,大紅色的床榻上,兩個人身穿紅色的禮服,喝著交杯酒,送入洞房,纏.綿悱惻……
“不要!”
榮音大喊一聲,從夢裡驚醒過來。
“姐姐。”
見榮音醒了,小傲和杜玉笙以及眾太太呼啦啦地圍了過來,榮音則是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肚子,還好,肚子還在。
杜玉笙道:“查理醫生,快過來瞧瞧。”
一個外國醫生走上前來,給榮音測了測心跳和血壓等,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說,“病人隻是受驚過度,加上神經勞累引起的突然昏厥,沒有什麼大礙。”
“隻是……”他憂心地看向榮音,“病人有先兆流產的症狀,需要好好安胎,可不能再受驚了。”
先兆流產……
榮音臉色一白,直接用德語問道:“先生是德國人嗎?”
查理先生一聽到標準的家鄉話,眼睛不由一亮,點點頭用德文回答道:“對,我是德國人,受聘於杜老板,是杜家的家庭醫生。”
榮音用德語跟他交流了幾句,詳細地尋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定沒有什麼大礙,這才稍微放了心。
他們嘰裡呱啦半天,眾人都聽不懂,卻也十分驚豔地看著榮音,久聞段家的這個二少奶奶蕙質蘭心,才華出眾,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五個太太都在心裡暗暗腹誹,這些男人也不知道這麼想的,放著這麼好的老婆不好好珍惜,就喜歡在外頭拈花惹草,都逃不掉一身風.流秉性。
查理先生說完了話,輕輕一笑,“杜老板,你這個客人比我厲害多了,人家是堂堂英國皇家醫學院的醫學博士,日後我得多多向她請教才行。”
杜玉笙聽著他的誇讚,臉上莫名露出一抹驕傲的神色,“哪裡哪裡,查理醫生謬讚了。”
他讓管家送醫生出去,五個太太連同小傲在內都有些愣然,剛才老爺說的那句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那語氣好像人家在誇自己家的孩子似的。
榮音沉浸在驚魂甫定的噩夢中,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待杜玉笙在床邊坐下,才稍微回了回神,聽他寬慰她道:“你先彆擔心,新聞報道未必是真的,我也派人在繼續調查,你可不能先亂了陣腳。”
榮音咬著唇,點了點頭,她不相信段寒霆真的會這麼無情地拋棄她,明明他離開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
“我相信則誠的為人,他不會就這樣棄你於不顧,或者他有什麼難言之隱,等見到他一切自然會大白。”
杜玉笙看著榮音蒼白的麵容,心中微痛,話鋒陡然一轉,“如果他真的背棄了你,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定然要替你出這口惡氣。”
這番話說出來,不光五個太太和小傲,連榮音都愣住了。
杜老板,為何待她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