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按照時間線,他沒這麼早進京,難道是她無意中做了什麼,引起的蝴蝶效應?
就算玄司北易了容,周身那股陰冷的氣勢依然不曾改變。或許是她在古代沒認識幾個人,卻獨獨對他印象深刻,那一瞬間她感覺到的冰冷,讓她回想起了剛穿越的時候,真正成長起來的玄司北看她的眼神。
自重生以來,她從未在小玄司北的身上感受到那樣的致命威脅,也一直將他當做孩子看待,但現在……或許她的教育有待加強。
李德順心裡奇怪,剛才皇上一路腳步輕快,甚至自選妃以來頭一次沒對女人施以不耐煩的眼光,他還揣測著皇上是不是已經開始想女人了,又不喜歡後宮那些妃子們……現在看來,皇上的心思愈發琢磨不透了。
宋悅將腳步逐漸放輕慢,讓自己在人來人往間,顯得不那麼引人注目。又緩緩將胸前的折扇往上移了移,遮住半張臉,稍稍往後,示意李德順:“我覺得今天……天氣不錯。”
這次出宮,為了不被認出來,她還稍稍給自己扮老了些,把膚色塗暗,又塗了兩道粗厚的濃眉,卻襯得整個人愈發陽剛英氣,更像個男人了。如果隻看上半張臉的話,應該會把她自動歸為路人的吧?
此時,玄司北帶著些疑惑的目光掃了過來,正見一英俊的白衣少年用折扇遮著嘴,和仆從說些什麼悄悄話,便收回了目光。
剛才那一眼,或許是看錯了。
李德順則是愈發疑惑,不知皇上為何突然乾巴巴的談起了天氣,還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隻好小聲附和著:“是……是。”
兩人漸漸挪遠,與玄司北擦肩而過,背道而馳。直到轉過了三五條街,宋悅才呼出了口氣,心裡暗想著玄司北的目的。
她隻知道他仇恨燕國,光這一點,就讓他有足夠動機入宮刺殺她,或是在燕都製造些什麼破壞。隻是他剛才走的是市集這條道,與進宮的路剛好是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說他暫時沒想要動她,而是要在市集這一塊地域辦點什麼事兒……
等等!
她好像曾經告訴過他,自己是在燕都做生意的,而那些做小買賣的商販,一般都集中在人流最大的集市附近!這熊孩子不會是找她來了吧?
見皇上突然頓住腳步,李德順神色一變,以為有變故發生:“怎麼了?”
宋悅臉色一黑:“快……替朕準備些銀子。話說剛才那一路上的小攤販,有你認識的人麼?”
“沒有……”
“那就趕緊拿點銀子來,事不宜遲!”
……
最後,李德順憑借著宮外的人脈,成功給她在市集上騰出了個攤位,擺著瓜果的地攤也準備好了。她又支開李德順,要他代自己去莫清秋府上喝茶,自己趁機換了一身帶著鄉土婦女氣息的粗布裙,洗掉妝容,露出本來麵目,挽了個發髻,蹲在小攤前吆喝著。
或許是化妝久了,這副素顏的模樣,怕是親媽來了都不認識。她心裡暗暗想到。
玄司北在市集上找了一路,並未發現宋悅的人影,心下疑惑。卻又不相信她一介婦人能跑到哪兒去,怕有遺漏,又沿著原路再往回找了一次。果真,這次還未見人,便聽她的叫賣聲。立刻對手下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們隱蔽散開。
還好,她似乎沒看見自己。
他站住了腳步,打量了兩眼她的衣衫,放下了疑心。又微微有些心疼她一個人在這裡風吹日曬。這女人本來衣著光鮮,卻偏偏為了他在九龍灣買下一套宅子,喪了夫家,手頭上沒幾個銀子,還要這麼折騰……
“小……小北?”
宋悅一臉驚訝的看著人流中那顯眼的白衣少年,向他招招手,“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再見她時,心下莫名安定,就連因仇恨而變得尖銳的眼神都緩緩柔和下來。
他慢慢向她走去,她也學著慈母的模樣,咬咬牙,張開雙臂,示意歡迎。他也真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一點都不客氣,紮入她懷中。
宋悅心中對這小子頗有微詞,想到教育問題,一點也不含糊:“為什麼不好好呆在九龍灣?知不知道這裡很危險?怎麼一個人單獨跑來了!”
玄司北雙眸中的冰冷逐漸消散,變得明亮而清澈見底,嘴角慢慢綻開一抹溫和無害的笑容,就像個極其渴望愛的單純孩子:“特意來看看你。”
不知為何,在入宮刺殺姬無朝之前,他還是想和這女人道個彆。
“……”恐怕目的沒那麼簡單吧?真的不打算在燕都給她搗亂?
在她稍稍放心,以為糊弄過去的時候,又見他垂眸掃了一眼攤子上的小玩意兒,話語多了幾分莫測的深意:“剛才我來的時候……這個攤子前,似乎是個老婦人?”
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記憶,按理說,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