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舉的皇上(1 / 2)

有那麼一瞬間, 宋悅真的被玄司北那無辜又無助的可憐模樣給騙了。

玄司北那張精致的臉, 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細密的長睫輕輕掩下眸中的幽暗,刻意描的柳葉眉輕輕蹙起,貼著她的小腿, 仿佛她就是他唯一的支柱與希望, 一寸不離。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柳懷義一眼,眼神就立馬收了回去,像是極其忌憚, 卻又勉強自己裝作平常的臉色,支支吾吾, 不再說下去。

偏偏是他剛才那幾句話, 以及見到柳懷義之後極其異常的舉動,才更引人遐想了。

宋悅被他那雙泛著水霧的鳳眸看得心都軟了,雖然她知道……就算柳懷義這人真的見色起意,也多半摸不到玄司北的一片衣角,要真敢霸王硬上弓, 柳懷義被掰下腦袋來的可能性大一點。

再說了, 真要到了做正事的一步, 看到玄司北掏出他想掏出的大寶貝, 柳懷義會不會就此不舉?

【噗……宿主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

宋悅:沒……就是我兒砸女裝起來有點美, 這樣抱著我的小腿瑟瑟發抖的樣子, 甚至讓我覺得他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姐姐, 不可能什麼大寶貝。

她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都軟了, 不由自主順著他的話問下去:“怎麼回事?朕替你做主。”

玄司北卻怯怯地看了一眼柳懷義,一副儘力掩飾著什麼的膽小模樣,拚命搖頭:“沒……沒事的,柳君他……他什麼事都沒對我做。”

這話,分明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有什麼事,直接和朕說,朕替你做主!”宋悅一甩袖子,就像是被激起了保護欲,瞪向柳懷義,“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朕?”

柳懷義根本沒想到會來這出,按理說,一個大男人在後宮出入,的確是被禁止的,隻是他仗著麵首這層身份,也沒人敢說他一句閒話。被她含沙射影這麼一說,外人肯定要以為他居心不良了,更彆提,皇上一向占有欲強烈,不喜歡他和女子走得太近……

不行,他一定要自證清白!

“你——”他狠狠瞪向姬無朝腳邊跪坐在地的女子,聲音不由變得嚴厲,“不要血口噴人!”

他的一聲怒喝,讓玄司北身子輕輕一抖,更像是刻意的回避他:“我……我什麼也沒說……大人反應過激了……”

這下,不是傻子都能看清楚問題所在了,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有了答案,宮女們交換著眼色,卻心照不宣。宋悅早就想找個理由打壓一下柳懷義的囂張氣焰,摸了摸乖兒子的腦袋,心下舒暢了許多,對他和顏悅色,柔聲道:“說吧,沒事的,朕替你做主!”

柳懷義見情勢不對,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似乎天生的會演戲,上前一步,咬著牙道:“皇上莫要被她騙了!今天我到甘泉宮,分明是她態度囂張,現在還編些個無中生有的話……”

玄司北愈發賴在宋悅腳下,垂眸斂目,如扇般的細密長睫輕輕顫了顫,見柳懷義帶人,心想他莫不是要借金簪說事:“今、今早柳大人突然帶著一根金簪來甘泉殿,說……說想我很久了,把它做禮物送給我,讓我接受他……”

“竟有此事?!”宋悅一臉震驚,一麵替姬無朝默哀。

心愛的男寵竟然想和寵妃搞在一起,果然宮闈挺亂的……

【彆忘了現在接盤俠姬無朝就是你,雙倍綠帽了解一下?】

宋悅:……突然覺得明天早朝之後,大概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會不太對勁。

“皇上彆聽她胡說八道!”柳懷義聽了這些花,指著玄司北的鼻子,氣得直打哆嗦,“你說話可要講究證據!隨便潑人臟水,信口開河,是誣蔑!”

“誣蔑?”玄司北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精致的麵容帶著些陰鬱,似乎還未從方才的情形中走出,“我以為你多少會有些愧疚,便不說破,沒想到你卻想倒打我一耙……皇上,試想一個男人,怎會突然送女子金簪?他分明是不懷好意,被我拒絕之後,又惱羞成怒,想要、想要把我……”

“我……我隻是看在那晚得罪了你,上門給你賠罪。”柳懷義早想過理由,雖然說得有些結巴,“為表歉意,才吩咐宮女挑個女子喜愛的首飾,怎麼被你曲解成了不懷好意?皇上明鑒!”

這時,玄司北卻緩緩抬頭,那幽黑的雙眸中折射出一道冰寒的冷光:“皇上,你相信我嗎?”

傳聞姬無朝的確很是寵愛這位柳君,所以他此次也沒有全然把握,萬一姬無朝真的那麼沒腦子,隻聽得進柳懷義的一麵之詞……但,要坐在姬無朝身邊聽政,他勢必冒險。

“皇上怎麼會聽信一個韓國的外人?”柳懷義對於這點很自信,姬無朝的心在他身上。隻要他還戀慕著自己,他就不會有事。想到這裡,膽子不由變得更大了。

宋悅感覺到玄司北在觀察自己,沒點頭也沒搖頭,就這麼直挺挺地僵立著,裝作遲疑的模樣:“這……朕……”

朕當然是想把柳懷義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啊!

可她不能這麼說,如今兩邊都沒有證據,公說公有理,隻是她聽信誰的問題——按照姬無朝的作風,肯定是無條件相信柳懷義,所以現如今的局勢,她要搞死這個柳懷義,還有點困難。

要麼,裝作醋意大發,把他趕回家?

不行,他兜裡的銀子還沒搞回國庫去。

正當她苦思冥想,玄司北卻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心下微沉,抿著嘴將袖中藏著的玉佩緩緩拿出,當著宮女們的麵,垂下眼簾:“他……把我按在了柱子上……我卻拚命掙紮,他未能得逞,惱羞成怒丟下金簪離去了。礙於柳大人在宮中的權勢,我生怕得罪了他,才遲遲未敢說出口……皇上恕罪。”

那是一枚上等的白玉,光潔圓潤,沒有一點瑕疵。借著日光的照耀,是人都能看見,上麵刻著一個大大的“義”字。

“懷義……”宋悅垂眸,臉上不見喜怒,淡淡接過,指腹反複揉過玉佩上的刻字,在外人看,顯然是情根深種,“我待你不薄吧?”

“我……”柳懷義想解釋。

玄司北眸色變幻莫測,靜靜仰頭看著姬無朝,忽然覺得這小皇帝在某個時候,有些令人看不透。連他都不知道小皇帝心裡在想什麼,是想偏袒柳懷義,還是……龍顏大怒的前兆?

“若像你說的那樣,隻是親自上門給美人賠禮道歉,雙方以禮相待,玉佩的繩子就不會斷。如此私密的隨身之物,隻有兩人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才會被拿到,柳懷義,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宋悅的話語,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威懾力,空氣仿佛帶著一絲壓迫,讓宮女們愈發低下頭,讓柳懷義麵色變得慘白。

雖然後宮嬪妃中早有人給皇上戴綠帽子,但沒人做得明目張膽,給皇上發現……柳大人仗著皇上的寵愛,無論做什麼,都會得到庇護,但若是借機在後宮走動,接近皇上的女人,這點怕是沒人容忍得了的,更彆提姬無朝是個好麵子且獨占欲極強的人。

若是皇上有心,罪名一旦安下,登時可杖斃柳懷義!

“皇上!”柳懷義的雙眸中流露出一絲絕望,麵色慘白無比,膝蓋一軟,跪了下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動皇上的女人!相信我,都是她,都是這個女人設計陷害!皇上,你真能忍心殺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

宋悅卻在琢磨著怎麼讓他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殺他?當然不能殺。

她的眼神緩緩柔和下來,像是有些不忍,掙脫了玄司北的懷抱,走向柳懷義,一臉留戀而又悲哀,不由伸手撫著他的輪廓,像是餘情未了。隻是,話語卻很清晰,帶著對身後宮女的震懾,道:“宮廷之事,不可傳出。要是有一個人知道,你們所有人腦袋都不保。”

宮人們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宮廷中出了這樣的醜聞,自然不能向外人透露,他們在宮中做了這麼久的差事,早已明白,遇到這種事就得裝聾作啞,有什麼話,咽進肚子裡,什麼都不要說。

玄司北心下一沉。從姬無朝那幾個動作裡,不難猜到他對柳懷義情根深種,就算柳懷義欺辱他的證據確鑿,姬無朝都還庇護著他。看來他要奪得皇上的喜愛,還得下點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