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即,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將後背淩亂而柔軟的發絲撩開,兩根指頭觸碰到了她的下顎,輕輕捏住,迫使她轉過頭去。
無聲之間,她腦門上滑下一顆汗珠,隻覺得空氣陡然布滿了壓力。
當她那張毫無掩飾的側顏映入玄司北的視線時,她能感受到他指節的顫抖,縱使他那張完美精致的麵容不顯出任何情緒,一雙烏黑的冰冷鳳眸正泛著令人難懂的複雜光澤。
不敢置信。
“宋悅……”他輕輕吐出這二字,莫測的眼神讓她一瞬間有些害怕,嗓音也帶著激動的顫抖,指尖劃過她的臉頰,確定這是真的,“為什麼不開口喊我一聲……我差點就把你……”
宋悅輕輕垂眸。
危險隻在一瞬間,與其寄希望於他因為她的話而大發慈悲地停手,還不如自己動手,搶先將飛羽救下。她的麵子應該還沒大到能影響他的決定的程度,她不喜歡自作多情。
飛羽輕輕捏住了她的一隻手,眼神有一瞬間的凝重。
“說到這裡……宋悅,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姬無朝的床上?”玄司北將她一把從地上扯起,眉頭緊鎖起來,“是不是姬無朝對你做了什麼,讓李公子把你藏到這裡?”
他早就覺得這個李公子對宋悅有所圖謀,如今……似乎猜測被印證了。
“……哈?”宋悅睜大了雙眸。
這和她預想中的劇情……好像有點兒偏差。他的關注點不應該是姬無朝消失在皇宮裡了麼?
玄司北嘴角不由得抿緊了,將她攔腰從地上抱起,視線緊緊在她周身逡巡,不放過任何一寸可疑的傷口,直到右肩那一處劍傷。
“洪媛弄的?”他的身體似乎積蓄著隱隱怒意,話語中泛著絲絲危險氣息,指尖挑開那些礙事的發絲,在傷處的周圍輕輕摩挲,眸光慢慢暗沉下來,“你為他披荊斬棘額,甚至為了他而受傷……即便是這樣,他也仍然不肯放過你?”
宋悅:???
什麼和什麼?“他”是誰?
【我猜他說的就是你的另一個馬甲……】
宋悅:……
她為姬無朝披荊斬棘,排憂解難,為姬無朝受傷……這麼一說,還真一點沒錯,就算她想反駁也反駁不了。
她身上有兩道不容易愈合的傷口,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好在上藥的時候隻有司空彥在,玄司北隻知道姬無朝身負重傷,卻不知傷口的確切情況。就讓他誤以為這是她昨夜衝出去誘敵時,留下的傷口吧。
在玄司北的眼中,沉默便代表著默認。
“果然……”他冷冷勾唇,極其不善的眸光劃過飛羽,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這個李公子,不在玄虛閣所能搜集的資料之中,武功也不弱,身份絕非宋悅所看到的那樣簡單。明麵上或許隻是個普通生意人,可暗地裡,是姬無朝的走狗,為他辦事。
宋悅憂國憂民,覲見姬無朝,因生得貌美,讓姬無朝起了彆樣心思,讓李公子暗中把她送到他的床上……若不是今天他撞破了這樁事,或許她已經被……
“宋悅,讓開。”他忽地抽出了腰上的那柄劍,劍尖一折,越過她的身子,抵在飛羽的胸前,動作緩慢而華麗,俯視的眼神,帶著一絲冰冷的高傲,“讓我殺了他。”
怕嚇到她,以前,他從不在宋悅麵前露出這樣一麵的……
隻是今天,實在難平心中憤懣。
“為什麼要殺他?他是無辜的!”宋悅去搶他手中的劍。
“他讓你身陷囹圄,背叛了你,把你劫到這裡來……如此,還不夠他死的麼?”說到最後,他忽然繞開她的身子,向飛羽刺去。
宋悅心下一驚,手中真氣一提,單手成掌,瞄準他的劍麵猛地切下去,大喊道:“不,這件事情和他無關——”
玄司北本不想傷到她,卻來不及躲開,卻似乎從劍麵上感受到了她的真氣流動,眸子一眯:“你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