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給你揚嘍!【修】(1 / 2)

午膳過後,秀兒酒足飯飽,癱在軟榻上不想動。

早晨起得太早,請安又下棋,費力費腦,她得補個眠。

五歲的團子緩緩打了個哈欠,任困意襲來。

朦朦朧朧間,淩秀聽翠兒道:“殿下……陛下來了……”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管用!

“殿下!”

翠兒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上手去拍自家公主的肩膀。通報聲越傳越近,估計皇帝都到殿外了。

淩秀:“……”

——淦!

“哢嚓!”公主殿下手裡捏著的玉把件兒碎了。

那骨頭折斷一般的聲音很是慎人,翠兒卻已是見怪不怪。

她家殿下天生神力。嬰孩時徒手撕壞被子,兩歲把充作玩具的玉雕捏碎,三歲時一不小心一腳把殿門踹下一個角,五歲生辰,徒手拔起了院中碗口粗細的柏樹……習慣就好。

“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

——他大中午的不睡覺瞎竄什麼竄!

心裡頭罵罵咧咧的淩秀忍著睡意,從榻上坐起。她哈欠還沒打完,半睜的眼便見便宜爹一身繡金常服,大步走了進來。

已四十餘歲的皇帝身形依舊挺拔,許是早年間在軍中養成的習慣,慣行快步,麵色冷峻。二十多年身在皇位,衣食住行也算養尊處優,卻也沒磨去身上那將領身上獨有的殺伐之氣。

“父皇……”

皇帝殺到麵前,淩秀也沒啥大動作。五歲的小團子盤起一雙小短腿兒,小腦袋瓜兒一點一點,半拉著長音喊了聲兒父皇,軟趴趴,懶洋洋。說實話,很是敷衍。

皇帝臉一黑,淩家祖傳本就凜冽的眉眼帶上怒氣那麼一瞪人,絕對能把三歲小兒嚇得哇哇大哭。但早已不是三歲小兒的淩秀卻隻是捂嘴慢悠悠地又打了個哈欠,道:“都說春困秋乏,您這兒大中午的不睡覺,怎麼又跑我這兒來了。”

“……”一旁跪著的翠兒身子一抖,臉埋得更深了。

這回,皇帝的臉徹底黑了,張口就是訓斥:“懶懶散散,毫無體態。堂堂皇室公主——成何體統!”

“體統?”淩秀眨眨眼,她頂著一臉“咱倆誰跟誰”的模樣,“嗐,那不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嘛。”

說完,她看了眼軟榻旁恨不得把臉紮進地裡的翠兒,道:“翠兒,你先下去。”

“……”翠兒沒敢應聲,悄悄抬頭用餘光瞄了一眼皇帝。後者雖黑著臉,卻看也沒看她一眼,她這才應了聲是,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翠兒退下,整個前殿隻剩三人。淩秀自動忽視皇帝身後的太監總管,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對皇帝道:“您這兒一上午又在忙國事昂?快過來歇歇,這榻子軟和,比椅子坐著舒服多了。”

“……←_←”皇帝忍了又忍,瞪了又瞪,最終大步上前,一撩袍子坐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直接把淩秀擠得身子一晃。

——嘿!我這暴脾氣……

暴脾氣的淩秀小小的一團,咬著後槽牙往左蹭了蹭。

一大一小坐在軟榻上,中間隔了一小塊兒距離。再開口,兩人的對話既不像皇帝公主也不像尋常父女那般。

廢話閒扯兩句後,步入正題。

“今日……你可去梧桐宮請安了?”

“自然。您吩咐的,哪能落下?”

皇帝右手的食指下意識動了動,微微偏頭:“那邊怎麼說?”

“說我明日……不,是往後都不用去了。”淩秀聳肩,一臉愛莫能助。

“她還是……”不肯原諒朕。

後半句,被皇帝隱於口中。淩秀五官靈敏,聽到“原諒”二字後,默默撇了撇嘴。

——原諒?

開玩笑!

當初是有人逼你擴充後宮了,還是逼你生孩子了?

妃子湊成了一桌麻將不說,庶出的皇子都仨了!

你自己作成了追妻火葬場,還落不下麵子,讓她一個五歲的小娃娃天天往梧桐宮跑,試探態度。這會兒又在她麵前故作深情……臉呢?!

淩秀裝作一臉聽不懂的樣子,耐著性子接著跟皇帝扯了幾句沒營養的,覺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道:“父皇,兒臣要去做今日的課業了,您要不要留下來瞅瞅?”

趁皇帝沒接話兒前,她又道:“前兩日與太傅手談,他說,兒臣挺有天賦的。”

皇帝嘴角一抽,顯然是知道淩秀什麼德行:“就你?”

“他怕不是被你折騰得沒轍,拿話哄你的吧。”

“不會!”淩秀昂起小腦袋瓜兒,一副小驕傲的模樣:“太傅說了,隻要我勤加練習,七年之內,必有所成!”

“……隻怕你七天之內,必又換去學彆的了。”皇帝哼了一聲。

他可太知道他這個頂著“天命鳳女”稱號的公主了,自三歲啟蒙,學什麼都沒長性。太傅那話未必沒有勸她勤勉好學的意味。

“那不可能!”淩秀拍拍小胸脯,一副下定決心地模樣,“兒臣肯定把它學好。”

說著,她眼珠一轉,湊近皇帝,嘻嘻笑道:“聽聞您棋藝精湛,若是閒暇無事,留下來指導指導兒臣吧?”

“你這小小年紀,棋之一道還沒學明白,這副臭棋簍子的樣子到時有了十成十。”皇帝點點她的額頭,宛如笑罵子女的慈父。“有這時間,倒不如把你那狗爬的練練。朕給你的字帖,可有好好臨摹?”

淩秀目露難色:“您的字跡鏗鏘有力,鐵畫銀鉤。兒臣如今還小,手上無力,還學不來……”

“是學不來還是想偷懶?”皇帝睨她一眼,“明日下朝,朕定要囑咐神侯對你嚴加管教。”

“啊?”公主殿下神色一跨:“彆呀,神侯已經很嚴厲了。”

“嚴厲才好。”

“神侯的弟子冷血,知謀才略,甚是出色。你們兄妹若是有他們十之二三,朕便知足了。”不僅是冷血,他門下的弟子個個天賦異稟,非常人能及。

“您說二哥?”淩秀嘿嘿一笑,“父皇,我覺著您在難為太傅。”

淩秀的二哥便是當今太子,與她一母所出。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手工雕刻倒是玩得很溜。

“太子這幾日便會從南海歸來,你兄妹二人一向要好,讓他陪你一起。省得整日不學無術,就知道往外跑。”說到南海時,皇帝目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淩秀知道他是對誰。南海,前朝葉氏居地——皇後的娘家。不過她早就聽說人家無心政權,開始在江湖上爭地盤兒了。

“那您呢?”淩秀歪頭。

“棋,朕就不跟你下了。”他說。“但你也彆懈怠了。”

“福海。”

“在。”太監總管應聲。

“去把今年大理獻給朕的那套棋具給公主拿來。”皇帝站起身,負手而立,在某人眼裡卻像極了將要開屏而支棱起脖子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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