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六扇門總部防守最嚴密的天牢門口。
“就是這裡了。”
淩秀回頭一笑,踮起腳拍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冷血,還是你夠兄弟義氣。”
冷血低著頭,沒有躲避淩秀的手。一段時日不見,她的身法更快了。他避不過的,還不如直接放棄。
瞅瞅小夥伴兒通紅的耳根,淩秀收回手,問他:“你這一見女生就緊張的毛病不會還沒好吧?”
“好了……也沒好。”冷血少年誠實道。
如果說對方是他追緝的罪犯或是同石觀音這樣犯下大罪的惡首,他可以眼睛不眨地把人誅滅。可是對上毫無威脅性的姑娘和淩秀這麼一個女性朋友,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害羞緊張。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兒,恨不得轉身逃走。
“你這樣也不行啊?”淩秀眼珠一轉,心裡生出了個歪主意。
“要不……等我忙完,去帶你見見世麵怎麼樣?”她笑容狡黠,怎麼看怎麼像是憋著壞水兒。
純潔少年冷血還以為她是要幫自己鍛煉意誌,張了張口,眼見就要點頭答應。
“咳!”
兩人身後的一聲咳嗽止住了冷血未出口的話。
“大師兄。”冷血喊人。
“追命回來了,似乎有事尋你。”無情把他支開。
“我這就去。”
見冷血走遠,無情這才去看淩秀。後者眼神飄忽了下,嘿嘿裝傻:“無情,你原來在這兒啊!怪不得我方才去神侯府找人,隻有冷血在。”
無情並沒有讓她就這麼糊弄過去,清冷的眼一瞥淩秀,拿出了大師兄的威嚴:“看在以前我替老師代課總對你放水的情麵上,彆想著去帶壞他。”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公主殿下自覺冤枉極了,“我隻是看冷血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想著讓他多見見世麵,習慣習慣。”
“讓他與你去青樓習慣麼?”
無情大人一語暴擊,淩秀瞬間石化。
“根本沒有的事兒!你可不能胡說!”公主殿下矢口否認。
無情?
無情不言不語,隻是靜靜地看她。
“你,你,你……”
她左右瞅了瞅,見四下與人,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做賊似的湊到無情身邊,悄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上回陸小鳳同他一起辦案時說漏嘴了?
無情斜眝她一眼,用一如他本人樣貌一般清清冷冷的聲音道:“六扇門在各地都設有分部。你不遮不掩地去逛青樓,自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淩秀哪裡會想到還有這茬兒,明明她二哥都告訴她讓自己放心浪了。
“……這事兒,我大哥不知道吧?”她艱澀開口。
一想到太平王那張沉下來的黑臉,公主殿下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現在就在京城,可不想被大哥拎回去說教。
“已被我壓了下來,並沒有上報。”
“那就好,那就好!”淩秀拍拍胸口。鬆了口氣後念起了兄妹情,蹲在地上一把抱住無情的大腿,把臉埋在上頭:“嚶嚶嚶,大師兄,還是你最好!”
諸葛神侯簡直太傅,又是唯一能製得住淩秀的老師。而她又是無情看著長大,雖身份有彆,相處起來卻是亦兄亦友。自然當得起淩秀一句大師兄。
隻見,大師兄他順了順少女頭頂的軟毛,帶著無奈溫聲道:“若你真念我的好,就少做些出格之事。”
公主殿下假哭賣萌的一張臉冷漠下來:那不可能。
——人在江湖,怎能不浪。
無情當然也知道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是個什麼德行,隻勸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六扇門天牢乃是禁地,不可擅闖。”
“你貴為公主,自然不會防你。可若不是聖上知曉你去天牢,特允放行,冷血也絕不對帶你來此。所以,沒必要如此掩人耳目,像是做賊一般。”
“嘿嘿,我這不是怕走漏消息嘛。”公主殿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撓撓頭。
她去年離京,已經連累冷血一回,哪還能再坑他。要不是在二哥那裡過了明麵兒,她也不會讓冷血帶自己過來。
無情看她一眼,道:“繡花大盜是由金九齡接手,他這人心高氣傲,又是資曆深厚的前輩,我等不好插手。”
“但有陸小鳳和楚留香相助,我相信破案隻是時間問題。”
“嗯……”淩秀瞅瞅無情,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果然,無情終於道明主題:“宮裡頭幾位貴人,想你也想得緊。此事了結後,你最好回宮一趟。”
這話,是諸葛神侯讓無情透過來的意思。
聖上上位後,太上皇就不管事兒了。一大一老兩個男人跟留守兒童似的,天天下朝後在太極宮瞅著下麵遞上來的消息。在接到公孫蘭算計石觀音對淩秀下手的情報後,太上皇他老人家險些拿著一杆銀木倉把太極宮的房蓋兒挑開!誰也不知道這位到底為何這般勃然大怒,早年間也沒瞅見他對自家閨女如此上心。
皇帝更不用說了,這位自小對淩秀就寵得沒邊兒。知道女魔頭可能會找上淩秀,恨不得抄起玉璽跟人家拚命。
好在淩秀一身本事(外掛)在那兒,無驚無險。否則,整個大慶都得震上三震。
諸葛神侯也覺著淩秀莽撞了。拋開師徒之誼不說,這位可是大慶活著的祥瑞!又是一柄誰都拿她沒辦法的大殺器。
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兒,蔡京指不定又怎麼蹦噠呢。畢竟,淩秀可是當初都敢衝進國師府暴打國師的狼人!就算她一個不高興把蔡京砍了,皇帝太上皇頂多也就說她兩句。就連整個朝廷的文武百官也都說不了她什麼。還是那句話,誰讓她天生自帶天命光環,活著的真、祥瑞——千古年來頭一份兒!而蔡京呢?算了,誰都知道他是個什麼玩意兒,不提也罷。頂多他死的時候,他們忍住不拍手叫好。
如今,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們都不想淩秀出事。誰不希望自己治下風調雨順,在盛世之中無波無瀾,安穩退休呢。哦,出了蔡京,還有南王。
一提起南王,淩秀心思翻轉,朝無情點頭:“嗯,過些天我正好會回皇宮一趟。”
南王那裡不太對勁,她得跟大哥說一聲。至於皇帝二哥?算了,指望不上。他一向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就算她提醒他提防南王,他也不願把人想得太壞。誰讓南王這些年乾啥啥不行,裝乖賣慘卻是第一名呢。
無情並不知曉淩秀的心思。見她答應,他隻是微笑頷首:“如此甚好。”
“我還有事,就不耽擱你了。”
“哪裡的話?”淩秀推著無情一路把他送到辦事廳,這才折返回天牢。
這次來天牢,淩秀是為見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看起來在這裡活得還不錯,出了麵色因少見陽光蒼白了些,整個人的精氣神兒不算差。
或許也是因為這點,這女人才有精力對淩秀顧左右而言其他。
“淩秀!是不是你?!”
“你居然敢如此對我!待我出去,我取了你的性命!”
淩秀本來就沒了耐性,身後又響起石觀音一聲聲尖銳的鬼喊鬼叫。
公主殿下掏掏耳朵,對上官飛燕道:“看見隔壁那個女人了嗎?她叫石觀音,石觀音你知道吧?一個自戀自負,見不得人長得比自己美的瘋婆子。”
“前陣子我把她的頭發削了,至今還沒長出來。”
說著,她俯下身,伸手虛虛順著上官飛燕散在腦後的長發,眯眼笑道:“你說……若我把她扔進來給你做伴兒,她會不會看上你這頭烏黑茂密的秀發?”
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緊緊護著自己的頭發。
對於女人來說,頭發和臉一樣重要。她才不要做什麼禿頭小寶貝!
麵前這個紅衣少女是怎麼笑眯眯說出怎麼惡毒的話的?
有這種想法的人!絕對是魔鬼!是魔鬼吧!
“你怎麼能這麼做?!”
上官飛燕這副宛如被雷劈到一樣又驚又怒卻不敢做什麼的樣子是真的把淩秀逗笑了。
公主殿下心情愉悅了不少,直起身道:“我能不能做,全都看你表現。”
上官飛燕牙關緊咬,瞪了淩秀半天。最終,她還是從齒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我說……”
為了保住自己的一頭青絲,這位假公主隻是猶豫片刻就把她的姐妹賣了。
反正這大牢都是單人間,夥食也還行,並無性命之憂。想來姐妹們也不介意進來跟自己做個伴的……吧?
公孫蘭:……的吧?!
——我可去你馬的吧!
……
公主殿下才不管她們紅鞋子都進了天牢會不會翻臉,問完有關紅鞋子的情報後,她神清氣爽地出了六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