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竇傳家又過來,找竇三郎。
竇三郎已經聽了他找竇清幽的事,“不見。”
大運出去傳話,打發他。
竇傳家不走,非要見竇三郎。
竇三郎皺了皺眉,出去見他。
櫻桃立馬到屋裡回稟了竇清幽,說竇傳家又來的事,“非要見大少爺,懶著不走。大少爺出去見他了。”
“…嗯。”竇清幽應聲。
蘇梨跑出去偷聽,回來跟竇清幽學,“大少爺可嚴厲了,說竇傳家的錯,還認識不到,還癡心妄想,直接說的竇傳家老淚縱橫,被大少爺趕走了。”
竇清幽應聲。看來梁氏再嫁,刺激到他了!
過了三朝,陳天寶和梁氏就帶著長生正式搬了過來。
鎮上的人看著都說這是並一家了,說不好話的也有。
竇傳家心裡著急又怒憤,陳天寶怕是早就不安好心了!現在娶了梁氏,又住進了洺河畔,以後……
洺河畔這邊卻是熱熱鬨鬨的。
小六已經分房睡了,程媽媽自請照顧小六,他現在也不用吃奶,夜裡睡了也隻起來一次,她年紀大了覺少,正好看顧他,就在東廂房裡,也離梁氏屋裡近便。
陳天寶的衣物都搬進了梁氏住的東間。
長生就安排在前院西廂房,和竇小郎的西間挨著。
這下家裡多了兩個人,感覺就不一樣起來。
吃飯,陳天寶和梁氏坐在後座,一左一右。竇三郎坐在陳天寶下手,挨著竇小郎,長生,竇清幽和梁氏中間坐著小六,正好一桌子坐滿。
一家人熱熱鬨鬨吃了飯,新生活也開始了。
長生念書比竇小郎快,有些問題就拿來問竇清幽,她也不懂的,就問閔夫子。
竇三郎去了嚴夫子那裡,竇小郎和長生就半天去學堂,半天在家裡練武,竇清幽也早晚跟著練上兩個時辰。
陳天寶起的早了,也興致勃勃的跟著打上一套拳,說是強身健體。
梁氏又繼續操持龍須麵作坊和臘味作坊。
竇嬸兒和連氏幾個都笑著打趣梁氏麵色紅潤越活越嬌美了,可見日子過的甜。
一眾人說笑著乾著活兒,年還沒來到,已經在商量今年過個咋樣的肥年了!各家種的果樹,大顆的都掛果了,不舍得累著果樹,都摘掉了,一棵樹也隻留兩三個,到明年就要開始正式結果,就開始一年年豐收了。
杜啟軒寫來信,想邀竇清幽到臨江府看看,說是釀酒坊的酒一直不太正宗,讓她指點指點。
竇清幽今年沒有去南方的打算。
梁氏看了信也堅決不同意,他是退親了,可不代表她們家就要跟杜家結上親,那種人家她可不想!雷家那邊還虎視眈眈的呢!雷淑敏的親事都還沒說定,不知道正憋著啥壞呢!
竇清幽按平常回了信,直接拒絕,說釀酒坊全權交給他。至於釀的酒,所有方法都一樣,但因為和釀酒人的不同,每一家釀出來的果酒都不會相同的。
而且她現在也正忙,找山裡山民采摘了一批杜鬆子,正準備釀製些金酒出來。
閔夫子還指望她入冬了,沒有夏秋兩季那麼忙了,好好教教她彈琴,結果見她又搗鼓著釀新酒,天天還分出那麼多時間去跟顧升學練武,就不高興的過來找顧升,“清幽一個女兒家,你教她些防身的就是了,還天天拉著她學武!”
顧升看她生氣,搓了搓手,“四娘她習武天分好…”
“天分再好,她也不是學武的!你是教了孝謙和長生還不夠!?”閔夫子慍怒。
“我……沒打算搶你學生。”顧升解釋,看了看她問,“你是不是勸不了四娘,就來訓我了?”
閔夫子臉色發黑,轉身就走。
“湘瀾!?”顧升追出來。
閔夫子腳步頓了下,黑著臉快步離開。想了想又到釀酒坊去看竇清幽釀酒。
那些杜鬆子都是剛摘下來新鮮的,竇清幽早配好了幾樣植物香料和甘草等,認真的忙著。
看她專注而認真的樣子,從她手下釀出的酒色香味美,閔夫子覺的有些無力。
“閔夫子來了。”蘇梨小聲回稟,怕吵了竇清幽。
竇清幽抬抬頭,“夫子!你坐會,隨便看看!”
閔夫子看了半天,轉而去給小六啟蒙去了,三歲看老,現在開始啟蒙,也不早。
竇清幽聽說笑了笑。
小六教給了閔夫子,頓時閒不下來了,一句《三字經》都教好幾遍才會背。兩廂一比較,也不嫌竇清幽學的時間少了。
等新酒釀出來,已經到年下了。
“小姐!這個新酒要給容公子送嗎?”櫻桃看她準備各家的年禮,忍不住問。
“不送!隻有這一壇子!咱們自家留著!拉到葡萄莊園的酒窖裡去!”竇清幽搖頭。
櫻桃笑著應聲,不能她們家釀出了啥新酒,都要給容家送去,不是賣給他們,就是被他們學走!
各家年禮安排好,跟梁氏陳天寶核對完,就派李來祥和李媽媽給各家交好的送過去。
這邊家裡也收了一堆格式年貨,陳天寶出去送貨時,又買回來不少。
家裡多添倆人,年貨倒是多買了一大半。
因為有了陳天寶這個男主家,竇三郎也大了,過年家裡就多了些男客了。
一家七口人圍著暖爐吃著零食,烤著雞翅羊排,守了歲。
一大早,陳家的一眾小子們就率先跑過來拜年了。
陳天寶雖然年輕,但輩分長,一群叫爺爺的。
梁氏笑著讓李媽媽拿了乾果肉鋪的零食給他們吃。
家裡突然熱鬨鼎沸起來。
初二走娘家,一家七口兩輛馬車齊上陣,人占一半,禮占一半,都是陳天寶備下的。
梁貴和樊氏一早就等著了,馬氏和黃氏,趙氏今年也沒有走初二娘家,柳氏和常月荷跟著常遠平去了韶州府沒回來。
因為齊家來送的年禮很是豐厚,黃氏也覺的這個年過的舒心,和諧一大家子熱熱鬨鬨吃了飯。
隻馬氏心裡苦悶怒恨。梁大智又過年不在家,小兒子娶了竇二娘,還懷了肚子,跟著她去了竇家,公婆又不讓她管。她們倒是高興的高興,發財的發財,她的兒子卻被害慘了!毀了!
梁二郎本不打算回村裡,就在他們租住的小院裡過過算了。耐不住竇二娘懇求,刁氏也懇求讓他們回竇家老宅去過年,看她挺著個大肚子快生,梁二郎隻能應了。
家裡也買了各樣年貨,年夜飯也準備很是豐盛。竇翠玲和趙成誌一家,趙倩娘一家都過來了,也熱熱鬨鬨的,談論著竇二娘肚子裡的娃兒是男是女。
梁二郎心裡卻噎著一樣,總是不順氣。說的和竇家老宅斷了來往的,現在卻……
“來來來!二郎!跟爹喝一杯!這是咱們自家今年釀的新酒!”趙成誌過來拉著他喝酒。
梁二郎張了張嘴,被他拉著坐下,接了酒杯。
趙成誌沒買到好果子,雖然釀酒方法都是正確的,可釀出來的酒卻始終差了味道。
梁二郎端著酒杯,一口喝完,想起家裡的酒來。
因為他年齡大了,沒到過年,家裡都讓他和大哥竇三郎一塊喝些酒練酒量。去年過年家裡喝的是白葡萄酒和鳳梨白酒,濃烈的酒味兒裡麵一股鳳梨果香。今年過年,家裡該換其他的果子白酒了吧!去年就商量了,今年要釀果子白酒的。
趙成誌一杯接一杯的給他倒,梁二郎卻喝不醉。
“彆喝多了,上了頭得難受幾天!”竇二娘看著就攔了下來。
刁氏笑嗬嗬的說二娘滿心都是梁二郎,喝兩杯酒都擔心。
梁二郎看著竇二娘笑了笑,他很快就當爹了!
元宵節,陳嘉怡和楊水琴擺宴,邀了竇清幽和梁玉娘,唐宛如幾個小聚。
到了一看,還有齊家兄妹,齊令辰把劉江林也拉了過來。
竇三郎這次可警惕了,跟著竇清幽一塊來赴宴,倒是和齊令辰很說得一塊。
杜啟軒也趕過來了,隻遠遠看著一行人說說笑笑逛了一遍花燈回了陳家,又安全的回了洺河畔,鬆了口氣回家。
杜老太太喊了杜老爺商量提親的事,“啟軒可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麼等著拖著!”
杜老爺猶豫,“這事兒難說!他既然鬨那麼大退了親,他自己的事,讓他自己操心去!”
“你不說,我去說!”杜老太太怒瞪著他。
杜大奶奶過來勸她,“奶奶!跟竇家的親事,隻能是小叔子自己努力。讓竇四小姐點了頭,咱們才好上門提親!現在咱們貿貿然上門,肯定會遭到拒絕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正當的!”杜老太太不悅道。話說出來,可也知道,真去提親,真的會被梁氏撅回來。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先跟梁家交好,再從梁家中間周轉。
梁家接到了宮裡的旨意,讓他們準備一批甘蔗酒和葡萄白酒進貢,今年春上太皇太後壽誕,要接待外族來使。
家裡的甘蔗酒倒是有,葡萄白酒卻是不多,作為特貢進獻上去的。
梁二智又跟梁貴反複盤看了酒窖裡的葡萄白酒,不夠。
“秀芬她們家不是釀了很多,她們今年可是收進了大批大批的葡萄!還有從南邊拉運回來的呢!”黃氏直接道。
梁貴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秀芬秀芬!她們家銀子也搬回來吧!”梁二智上來嗬斥。
黃氏被他劈頭蓋臉罵這麼一句,頓時委屈,“我也不是說搬過來,又不是不給錢!難道我們家的葡萄白酒不夠貢酒的,我們要拿白水去交嗎!?”
“你給我閉嘴!”梁二智大聲怒斥。
黃氏不服氣的閉上嘴。
梁貴擰著眉,臉色難看無比。如果以後這樣的要求再來兩次……皇商做的他有些無力。他們家發展的太慢,家裡幾個兒子還當用,其他的,卻沒辦法一條心的擰成一股繩!
梁大郎看黃氏被罵,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樊氏直接道,“咱們家釀的酒越來越不如秀芬她們家,直接跟宮裡辭了皇商,讓秀芬她們……”
她話沒說完,梁大郎就驚的站起來,“奶奶!”
樊氏雖然覺的也有些不太好,可他們家不能這樣老拿閨女家的來當自家的貢酒進獻上去!看梁大郎反應那麼大,抬眼看他。
見梁貴也看過來,梁大郎咽了口氣,緩聲解釋,“奶奶!這皇商是皇上的旨意,咱們家隻能做好,要是往後退,會被連罪的!皇上下的旨,咱們要是辭了,就是抗旨!要全家砍頭的!”
他說的很嚴重。黃氏一聽也白了臉,驚道,“總不能為了不拿秀芬家的酒,讓咱們一大家子幾十口人都砍頭吧!?”
馬氏看著趙氏,沒有說話。她越來越發現,這個三弟妹看著和軟,是越來越有主見了!
趙氏看看一屋子人都沒說話,就道,“這皇商不是也幾年一選嗎?”
“三弟妹!我們可是皇商下的聖旨!那聖旨都還在呢!”黃氏拉著臉看她。他們家本來就賺的錢,公婆覺的他們成了皇商,閨女家沒有成,覺的虧欠,內疚,事事都讓著閨女家!結果現在她們家年年都多賺一大筆銀子,開了個那麼大的葡萄莊子!卻連葡萄溝都不舍得給他們用!又不是少她的錢了!
趙氏抿了抿嘴。
眼下這個事情肯定得解決了,不然耽誤了宮裡的事,又是太皇太後壽誕,又是外族使臣,這樣的罪名他們家可擔不起!
“這要是觸怒了上頭,耽誤了事,怕是要株連九族的!大姑家也不能幸免的!”梁大郎看著梁貴道。
趙氏遲疑道,“咱們家還有不少葡萄酒,不如問問大姐她們,這葡萄酒能不能改釀成葡萄白酒?”
這個法子就比較迂回了,如果不行,為了整個梁家,梁氏就算心裡再不快,顧全大局,也會把家裡的葡萄白酒拿出來的。
梁貴考慮了半天,叫上梁二智,“走!”其他人不讓去!
梁大郎想跟著一塊,他們倆去,到時候話肯定不會說透了。
梁貴看看他,沒有同意,就他和梁二智一塊過來。
竇清幽一聽要葡萄白酒,看梁貴和梁二智一臉都緊鎖著眉頭,又糾結的樣子,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梁氏,“姥爺家的葡萄酒還有多少?”
“有一千斤多點,是留著春上的時候自己試賣的!”梁貴回道。
“能用葡萄酒改釀成葡萄白酒嗎?”梁二智忙問。
竇清幽點頭,“味道上可能會有些差,一千斤不夠,再從我們家拉上一千斤,我過去看著改釀!”
梁氏一聽能行,臉色也緩和了些,就解釋道,“我們家葡萄白酒釀的不一樣,都被釀成了白蘭地,不算一樣的酒!”
梁貴點點頭,“能行就先試試!四娘先跟姥爺過去看著點!”
竇清幽應聲,喊了莊媽媽給她收拾行李,當即就拉著一千斤葡萄酒,和梁貴梁二智趕到了梁家溝。
黃氏幾個還以為拉來的是洺河畔的葡萄白酒,頓時笑了起來,“這要是交不了差,獲了罪,可要株連九族的!秀芬她們家也跑不掉的!還是一家人都往一處頂的好!”
“拉來的是葡萄酒,用葡萄酒改釀提純。”竇清幽跳下馬車。
一聽這話,黃氏臉色僵住。
“這能行嗎?要是不行,拿了不行的酒上交,就是欺君大罪啊!”梁大郎慌道。
竇清幽抬眼幽幽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