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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駿一聽關承元這個評價,頓時擰起眉頭。他不懷疑關承元的品味,表姑的娘家也是酒商,關承元也是從小喝著各種酒水長大的,優劣還是分得出來的。而且他自己也從容家賣的酒那裡弄來過,那酒的口感的確非常好。
“你這裡有她們的酒嗎?”問關承元。
關承元苦笑一聲,搖頭道,“她們兄妹是進京來趕考的,也隻隨身帶了幾壺。我是跟竇孝征交好,在他那吃飯,喝過一回。因為沈良辰糾纏竇小姐,又抹黑竇孝征,前些日子的追殺更是差點要了竇小姐的命,他們已經不認識我了。”不論竇孝征還是他妹妹,都是可交之人,隻可惜他算是被連累成仇了。
沈良駿也臉色難看,說要把沈良辰弄回去,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結果卻考個同進士,還得罪了那麼多人,就算是狀元,他難在官場混下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關承元知道他既然跑來一趟,肯定想見見竇孝征和竇清幽,隻可惜他現在都見不著人,更彆提給他引見,“大表兄還是回去好好籌備今年的鬥酒大會吧!沒有幾個月了!”
沈良駿想了想,他既然來了,還是給竇孝征下個帖子,拜見一下。她們家要參加鬥酒大會,也可以由沈家引過去,由做東。
關承元隻告訴了他竇三郎和竇清幽搬家的新住址,彆的就幫不上了。
沈良駿就以謝罪賠禮的名義,遞了帖子過來。
竇三郎這些日子很忙,也沒空接見他,“直接回了,沒有空!”
關承元一副早料到的樣子,“一來就糾纏竇小姐,傳的整個京城上下士子之間沒有人不知道竇孝征要賣妹求榮,把竇小姐送人做小了。結果人家真才實學,還是嚴不疾的弟子!”換成是他,他早就打的沈良辰爹娘都不認了!
沈良駿氣的回家忍不住想再抽沈良辰一頓。
沈懷鑫跟他商量回家之事,九月初一鬥酒大會,他們也要儘早就做準備了!
“其他的事處理完就可以走了,至於那個逆子的事,就不用追查下去了。”他知道是有人故意報複,惡整他們。可誰叫沈良辰自己惹禍,即便知道是誰下手報複,他們也不敢如何。隻能自認倒黴!
“還留他一條命,已經手下留情了!”沈良駿的意思,也是吃了這個虧。至於得罪的關係,隻能以後再多花些心力好好修複了。
沈良駿不甘心,又往九陽胡同送了帖子,送了封謝罪信,說了自己真心相交誠心相識的意思,想和竇三郎竇清幽兄妹見上一麵。
竇三郎直接沒有理會。
沈良駿等了兩三天,沒有等到回信兒,知道是不見,遺憾了下,和沈懷鑫,直接帶了沈良辰回湖州老家去。
竇清幽把能教的也都教給了竇三郎,他現在情況不穩,也不準備說親之事,也準備回家了。家裡釀酒坊雖然陳天寶可以看著,但要準備參加今年的鬥酒大會,梁氏也該生了,她還得早點回去準備著。
顧升傷勢減輕,就和大運出去找了五個護院來,有兩個是他之前認識的,有交情,還有三個是選拔上來的。把幾個人的底細全部都摸清了,這才帶過來。
“他們中間有兩個,身手比我還好!不過有一個帶了家眷,他媳婦兒和一個兩歲的兒子,這邊得安排他的家眷,他才願意跟隨。”
竇三郎和竇清幽親自見了幾個人,顧升認識的兩個都和他一樣,帶著武師的魁偉和耿直憨厚,都是厲害的練家子。另外三個也都目光清澈,功夫很高,隻是要的價錢高了些,還不能像大戶人家約束下人一樣約束嚴苛甚至刻薄。
“我們也都是聽顧升大哥說主家是淳樸厚道良善之家,想來也不是苛刻之人。我們是武館被權貴看上,成了無家可歸的,也隻有一身的功夫,能養家糊口,主家要待我們厚道,我們也都是忠義之人,絕對會肝腦塗地儘責保護!”
竇三郎點點頭,“我家不敢說讓眾位大富大貴,也不敢說多良善厚道,顧師父在我家也幾年了,你們都可以問顧師父。雇傭合約我也給你們看看,有不合適的再改!”
幾個人看了雇傭合約,竟然還有休假和其他的福利,都覺的遇到了厚道開明的主家,紛紛表了態,很快就簽了雇傭合約。那張化的媳婦兒和兒子,也在家裡安置好了。
竇三郎讓他們熟悉了幾天,挑兩個身手最好的,以後跟隨竇清幽。
家裡有顧升,竇清幽說她隻要一個,其他的幾個留給竇三郎用,“你一個人在京城,如今又時局不穩,家裡也不放心,而且你也不能光靠嚴老大人,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勢必要用到人手。家裡那邊,爹寫信來不是也找了兩個護院?還是他救了那人老娘,想必也會更加忠心些,我這一路上有顧師父,再要一個人跟著就行了。”
竇三郎不同意,“我這裡就一個人,你回家還要參加鬥酒大會,多帶一個人,也好讓我放心!聽話!”
竇清幽拗不過他,隻得挑兩個人隨她回家。
莊媽媽就挑了兩個,一個張化,一個李滅,“顧師父有交情的那兩個,肯定是信得過的,留他們倆跟著大少爺也放心。這個張化帶著家眷,也是能信的。這兩個身手都不錯,正好留一個,咱們挑走一個。”
竇清幽也是這麼想的,就定下帶了張化和李滅,兩人也都願意跟著竇清幽。他們四海為家,也都習慣了。李滅家還是汝寧府一帶的,雖然家裡沒啥人了,但能在聽見鄉音的地方,也十分願意。
要回家了,在京城帶了幾個月,家裡沒來過京城,竇清幽采買了一堆的特產,裝了兩個大箱子才堪堪裝完。把釀的香酒留給了竇三郎,“三哥閒暇了,也可以自己買了米糧釀一些。”
“好!我沒事兒就釀!”竇三郎應聲,看她忙碌的收拾行囊,這一回家,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著。她如今也即將長成大姑娘了!
看他滿眼不舍,竇清幽笑起來,“過年要是趕得及,就回家過年!趕不及,我和爹娘帶著小郎他們來京城找你過年!”
竇三郎心裡一熱,伸了伸手,還是遵從心理,落在她頭上揉了揉,“路上要一切小心!到家了給我回個信兒!”
“嗯!”竇清幽點頭。
收拾完東西,容家商隊那邊也送來了信兒,說好啟程的時辰。
竇清幽去拜訪了嚴不疾,給他留下兩壇酒,就坐上了回家的船。
竇三郎站在碼頭,目送船隻漸漸消失在視線裡,轉身騎上馬,“回京!”
大運和劉勝幾個就護著他,一路策馬趕回京城。
竇三郎勒著韁繩,摔著馬鞭,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心中的壁壘也寸寸堅硬。他是家中的頂梁柱,卻沒有為家裡做出過什麼頂撐的事來。以後,他家裡的那一片天,都有他來撐著!
竇清幽也很快順著通州水路,一路南下,到了汝寧府,直接進入洺河道,在龍溪鎮碼頭靠了岸。
陳天寶和梁氏提前幾天就接了信兒,早讓人在碼頭守著,見到竇清幽回來,立馬報信兒。
轉運在碼頭守了三天,見又有船靠岸,甲板上的人,一眼就看出是顧升,這才連忙奔過來,又讓人去洺河酒樓報信兒,“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船靠了岸,岸邊早有纖夫過來幫忙,停穩了,放下長板。
莊媽媽扶著竇清幽下船。
轉運一臉興奮,立馬單膝跪地喳個禮,“奴才給小姐請安!小姐一路順風!終於到家了!”
竇清幽笑著抬手,“快起來!”
轉運笑著起來,又給顧升也見一禮,跟莊媽媽和櫻桃問了好,“老爺太太這幾天都在酒樓裡,就等著小姐回來呢!咱家的車也在這邊,馬上就有人過來搬行李!”
碼頭上人來人往,洺河大橋兩岸的房舍店鋪都也有人了,兩岸也熱鬨了起來。
陳天寶快步帶著人,趕過來,“四娘!”
“爹!”竇清幽笑著上前,先見了一禮。
陳天寶趕緊讓她起來,“你娘都盼了好些天了!從接到你們的信兒,就一直在等著!就是她現在月份大了,我沒讓她來回亂跑!”
她正說著,後麵梁氏也過來了。
竇清幽忙迎上去扶住,“娘!”
娘倆又是一番廝見,這邊卸了船上的行李,又讓人通知竇小郎和長生下學回家,娘仨先趕往家裡。
看著熟悉的家,竇清幽都有些熟悉又恍然的感覺,離家幾個月了,如今都收麥子了。
蘇梨跑出來,扶著竇清幽,又是高興,又是掉眼淚,“小姐!小姐!你走了好幾個月了!又不讓奴婢跟著!”
竇清幽笑著摸摸她,“我餓了,去拿飯!”
“小姐在船上都沒吃好。”櫻桃連忙道,說著就趕緊先進廚房。
梁氏又急慌慌的吩咐廚房趕緊準備吃的。
程媽媽早就準備著,一接到消息,趕緊先下準備了菜,又燒開水,下上麵條,做了冷麵。
陳天寶看她洗漱了,吃起來,也忙去招呼顧升和張化李滅幾個,讓李媽媽不用伺候,先去看兒子,李走運雖然傷勢好了,但還沒好徹底,接到信兒,李來祥和李媽媽兩口子都擔心的不得了,李來祥嘴上都起泡了。
轟轟一通忙亂,都吃了飯。那邊竇小郎和長生下學了,“四姐!四姐!”
一回來,竇小郎就小土匪一樣上來拉著竇清幽,長生一看,也拉住竇清幽另一邊胳膊。
竇清幽笑著哄了倆人,“幾個月不見,你們倆躥高了這麼多!我給你們帶了禮物回來的!”
又叫人開箱籠,把裡麵帶的土產和雜七雜八吃的玩的穿的都拿出來歸類,把自家人的一人一堆先分分了,送人的就先放一邊。
到了晌午,一家人熱鬨齊聚,竇清幽吃過了,也又陪著吃了些菜,說著話,講竇三郎在京城的事。
竇三郎高中第二名榜眼,進了翰林院,留在了京城做官,這對底下的他們來說,可都是天大的事!整個龍溪鎮都因為出了個榜眼郎更加出名了。
家裡一家上下大小,都與有榮焉的樣子,尤其是聽嚴夫子是朝廷大官,一品大員,帶著竇三郎一塊做官,更是覺的榮光。有這麼個厲害的老師,在仕途上也能走的輕鬆一點。不然她們家沒有根基,官場沒有人脈,竇三郎就算是狀元,也會被人打壓欺負的。
竇清幽回來的消息也很快就傳遍了,陳嘉怡和楊水琴都送了信兒,等竇清幽歇好了要一塊聚一聚。
清水灣的那些人,就等不及,趕了過來。好像竇三郎高中,竇清幽成了官家小姐,和以前長得不一樣了似的!
竇清幽把船隻靠岸補給時買的點心拿出來招待大家,其實那點心還沒有自家做的水果酥好吃,隻不過是外地的東西,聽著就新鮮新奇,覺的是好東西。
沒見竇麗娘,隻有竇秀紅和楊變,竇清幽讓櫻桃找了給她們帶的頭花和紅豆耳墜。
兩人見那頭花都是紗堆的,很是精美漂亮,紅豆耳墜簡單好看,都十分的喜歡,說起出嫁的竇麗娘,“今年春上的時候嫁了,小張村,離洺河畔也近,估摸著也該聽到你回來的消息,今兒個不來,明兒個肯定過來!”
竇嬸兒還是退了原來的親事,給竇麗娘找了個附近村子的。竇清幽隻聽說她原來的婆家雖然很不錯,卻一直覺的竇麗娘性格太強,娘家也太強硬,兩家的婚期就一直沒談攏。既然不合適,退了也罷。過日子就過個舒心。
竇秀紅頗有些羨慕道,“麗娘現在的婆家生怕親事出了變故,正月裡定親,四月就趕緊娶回家了!公婆都對她可好了,她夫婿也是老實人,還念過幾年書,隻是家底沒有麗娘家現在厚實。但對麗娘倒是真好!”
竇嬸兒和竇老鱉雖然有個九畝的果園,不過由家裡的其他人照料著,他們倆都在釀酒坊乾活兒,每年收果子來回拉酒,竇老鱉也管著事兒,幾年下來,兩口子沒少攢錢。
正說著,竇麗娘就聽到信兒過來了,“我婆婆醃的鹹菜,想著你坐好幾天的船,肯定吃不好,要吃一段時間的粥調養,正好給你拿些鹹菜過來下粥!”
穿著大紅色綿綢比甲,裡麵是粉紅色繡花衣裙,嬌俏利落,滿臉紅雲,眉目明豔,一看就是過的不錯。
竇清幽招了她來,“這個頭花和紅豆耳墜是給你的,因你出嫁我在家,也沒有添箱,這個紅豆步搖給你!”
竇麗娘一看,頓時喜歡的不行。那不要是赤銀團花樣式,下麵是長長短短的銀線流蘇,墜著顆粒飽滿的紅豆,喜慶又漂亮。當即戴起來。
竇秀紅和楊變幾個都誇好看,“和衣裳也正配!”
幾個人坐著說了半天的話,看竇清幽有些乏了,這才都趕緊告辭回了家。
竇清幽在家歇了一天,就收拾了東西,到梁家溝走親戚。
梁家的人,從上到下都熱情洋溢,隻黃氏看著竇清幽有些笑容不太順暢。
從得知竇三郎高中了一甲第二名榜眼郎,黃氏心裡結親的想法就更加熾熱了,要是當初把閨女嫁給三郎,那她現在就是翰林的嶽母,二閨女也成官夫人了!當初沒想到,現在讓五郎娶了四娘回來,那也是不錯的!
好歹公婆都偏心外孫女,到時候他們二房也能得看重。關鍵是四娘那丫頭會釀酒,會琢磨新酒,現在她們家又成了官家,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要是兒子娶了她,以後三郎在朝中當著官,肯定要拉拔妹夫的。可恨的梁二智,堅決不同意,還不讓她吭聲,咋就知道她兒子不中用了!?說不定來年她兒子考的比三郎還要好!到時候不是便宜了四娘!?
竇清幽把給各房的禮物讓莊媽媽分了,給樊氏和梁貴的,她親自拿上倆,“這叫冰絲紗,普通人家是不能穿的,不過三哥成了官身,得了兩塊,姥爺姥姥是長輩,卻是不用避諱,特意讓我拿回來孝敬姥爺姥姥!”
黃氏一聽,就稀罕的上來摸摸,“乖乖!這料子摸著涼絲絲的!這做成衣裳現在穿,正涼快啊!”
樊氏臉上頓時笑開了花,看那花色就很老,是特意換的,還是說讓給梁氏做兩身,“你娘帶著娃兒,夏天裡不容易過。”
“我們家靠著洺河,比彆處涼快些,天天也都有風!這是三郎特意孝敬爹娘的,爹娘就收了,做了衣裳穿吧!”梁氏勸道。
馬氏也笑著誇讚竇三郎一片孝心,“我們這些當舅舅當妗子的每人都有份兒!”
趙氏當即就拿了尺子來,“正好天熱起來,做成衣裳,到入伏就可以穿了!”
“這好衣裳穿了都糟蹋了!”梁貴道。
“衣裳當然是穿的!也穿出去給三郎漲漲光!”梁氏笑。
梁貴笑嗬嗬的,讓做上來。
上下齊聚,歡歡喜喜擺了桌,熱鬨一堂吃了飯,又接著講京城的事。雖然梁大智兄弟都去過,不過那是去送酒,卻不是去趕考去當官,也隻待幾天就走了。
竇清幽又講碰上了湖州酒商沈家的子弟,講了沈家的情況。
馬氏聽著,眼神轉了轉,就猜出來,“那沈家的兒子也糾纏過你吧!?”
竇清幽臉色難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