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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賺大錢,將來娶個漂亮媳婦,做咱們全縣最風光的人唄。”方紅霞理所當然的說。

趙壯捧著報紙,認真的說:“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他是這麼說的。然後記者又問他,這話是誰跟你說的呢?他說,我爸爸和我媽媽,都跟我說過,但最重要的是,這句話是我們的總理說的。”

轉眼已經是很多年後了。

曾經珍貴的黑白電視機被擱置,現在都已經換成了平麵的大彩電。

毛文斌已經是個中年男人了,長了啤酒肚,戴了黑框眼鏡,雖然年齡不大,但已經行動遲緩,像個老人一樣了。

而有周廠長的幫忙,他在省城雖然給趙英芳鬨著換了很多單位,也隻是基層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乾部,但居然還混的不錯,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兒子,女兒,家裡的大小瑣事,那全是屬於趙英芳的。

一下班回到家,他隻會坐在沙發前打盹,看電視,看報紙,就算死都不會挪一下窩,當然,跟女孩子之間搞暖昧是早沒可能了的。

趙英芳愛他嗎,並不愛,但她會契而不舍的,像一股陰魂一樣纏著,就仿佛他的人生隻剩下出軌,而她的人生,隻剩下捉奸一樣。

“大年初一的夜,你也不說帶孩子出去走一走。”趙英芳跟毛文斌比起來,反而要精神得多,畢竟捉奸這種事情要是習慣了,也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毛文斌才不管這個,搶過遙控器就又把電視調回了中央七台。

電視上正在播著全軍的拜年晚會。

鏡頭一掃而過,毛文斌就把英芳一把推開了。

“你乾嘛啊毛文斌,又想我找你領導是怎麼地的?”趙英芳說。

毛文斌伸手噓著,站起來,邁著蹣跚的,沉重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就湊到了電視機前麵。

這是部隊的春節文藝晚會,可是分明,他在電視機裡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那模樣和趙杏芳一模一樣。

“怎麼了啊,起開,不怕看瞎眼睛嗎?”趙英芳搗著拖把說。

毛文斌繼續噓著,已經跪到電視機前麵了,而不負他所望,果然,鏡頭再一轉,趙杏芳又出來了。

她坐在觀眾席上,身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年青,帥氣的大小夥子,穿著橄欖綠的軍裝,而在她的另一邊,一個五官分明,麵容威嚴的男人從在她的另一邊。

男人側首望著她,她也在笑,倆人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而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當然是長大了的小地瓜,真沒想到他也參軍了,穿著軍裝會是那麼筆挺。

主持人正在熱情洋溢的介紹著什麼,鏡頭再給到劉向前的臉上,他依舊緊板著臉,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不高興。

隔著電視屏幕,顧念側首望著劉向前,笑意盈盈的。

她穿純黑色的晚禮服長裙,頭發盤了起來,戴著一對白絨絨的小兔子的耳環,胸膛上彆著一枚閃耀的紅五星。鏡頭持續往前拉著,能讓毛文斌清晰的看到她的眼角。

趙英芳的臉上已經爬滿皺紋,皺紋深的可以夾死蚊子了。

可顧念的臉是那麼的光滑,鏡頭再往前推,一直推到她那雙動人的眼眸上,裡麵亮晶晶的,仿佛有星光在閃爍,可是沒有任何一絲的皺紋。

“現在,有請我們全軍敬業奉獻模範劉向前為大家介紹他們的工作和成果。”主持人說著,電視裡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來。

毛文斌突然就癱座在地上,揉著胸口開始喘氣了。

遙想當初,他媽逼著他送趙杏芳的時候,他要能再主動一點,多說一句話,多邁出一步,而不是嫌棄她沒有學曆,為人也太綿軟的話,那麼今天坐在她身邊的,會不會是他?

掌聲久久的響著,電視鏡頭一轉,一片軍綠襯著火紅的海洋。

過年了,他的幾個孩子在吵架,在打架,在哭,在鬨。

趙英芳拖完了地,還得去廚房洗碗,孩子太多太忙碌,頭發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了,油膩膩的,但是她來不及洗頭,幾個女兒的功課要輔導,兒子要陪著講故事。

在洗碗池旁抬起頭,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和零星的炮火聲響,趙英芳偶爾也會想,嫁給毛文斌,後悔嗎,曾經那麼辛苦,費儘心機的追毛文斌,到底值嗎?

當然,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於她來說,毛文斌隻是一個往家拿工資的人,而她自己,早已沒了當初追求愛情,追求城市生活的那種向往,她現在隻是一個,四個孩子的母親而已。

她的日子,就這樣麻木,蒼白,單調而又重複的,一日一日過下去,或者到她入墳墓的那一天。

節目現場,見劉向前一直不站起來,身後的下屬悄聲的提點著他:“首長,現在是電視直播,該您講話了。”

鏡頭持續拉進,特寫著他的臉,但劉向前依舊一動不動。

“向前,你不會是緊張了?”顧念也說。

地瓜在一旁說:“怎麼可能,我爸爸天天上電視講話,我沒見他膽怯過。”

鏡頭依然在持續推進,劉向前依舊穩穩的站著。

“快看啊爸爸,你在電視上的樣子多帥氣。”顧念學著兒子的聲音,在他耳邊悄聲說。

“我害怕。”盯著對麵大屏幕上自己的臉,劉向前雖然說著害怕,但是語氣堅毅無比。

“你怕什麼啊,今天是你代表全軍上台講話的樣子,快去。”顧念悄聲說。

鏡頭已經推到他眼睛上了,那雙銳利的,深沉的,又隨著歲月增添了很多威嚴的眸子,在對麵的大屏幕裡是那麼的犀利。

“我怕這樣幸福的生活不真實,我怕它是一場夢。”劉向前又說。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