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安安靜靜呆著的小秀才嘴角微抽：“抗打的繡娘？我家媳婦不揍人的。”
掌櫃低著頭不敢說話,內心卻在拚命吐槽。少夫人確實不揍人,可她會提大刀砍人呀，這比揍人還厲害。
他剛去繡房讓繡娘們自願過來教導少夫人刺繡,她們個個哭爹喊娘都不同意。現在玉蟬繡房崛起，而且接了彩蝶鎮大部分的生意,已經明裡暗裡跑來挖人了。
掌櫃不敢逼迫繡娘，怕逼急了害了如意繡莊，這才用提升工錢的方法哄了個不怕死的老繡娘過來。
瓊琚盯著老繡娘的臉：“抬起頭來。”
掌櫃怕不了解情況的少夫人不滿意，鬨脾氣，催促老繡娘：“你快抬頭呀。”
老繡娘抬頭,臉色蠟黃又夾帶著青腫,眼角烏青,眼裡血絲迸濺，嘴角還有裂痕，顯然被人揍過。
瓊琚一拍茶幾，幾個茶杯跳了跳,掌櫃也嚇得跳起：“少夫人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衝動。”
他打聽過少夫人的愛好，知道她最喜歡漂亮精致的東西,現在他安排的繡娘又老又醜,難免不符合少夫人的審美，發脾氣也在常理，可他實在沒有辦法呀。本想給少爺使個眼色，讓他勸勸自家媳婦,又想到自家少爺是個瞎子，他臉色難看得很。
“少夫人呀，您聽我解釋啊。”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身為如意繡莊的掌櫃，竟然讓自家繡娘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你還有理了。”
小秀才雖然沒看見，可媳婦這麼生氣，那繡娘一定很慘，點頭堅決維護自家繡娘：“掌櫃，這是怎麼回事。”
小兩口滿臉怒容，掌櫃呆滯半刻就回過神來，心裡鬆了一口氣：“這事不怪彆人，是她的醉漢丈夫乾的。”
如意繡莊的繡娘當然不會讓人隨便欺負了去，可欺負她的那人是繡娘的相公又是兩說。繡莊隻雇傭繡娘給他們乾活，並不會乾涉繡娘們的私事呀。
“她相公也不成，這是我們如意繡莊的人，哪能隨便讓人給欺負。”護短的瓊琚很生氣，繡娘年紀也不大，但滿臉蠟黃，看著比她婆婆還老，而且滿臉烏青，顯然經常挨揍。
聽到有人打自家繡娘，小秀才也不高興了：“媳婦說得不錯，把那人找來。”
少夫人是來刺繡的，現在管起了繡娘家的閒事，掌櫃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老繡娘，略顯遲疑。他心裡也看不上欺負女人的醉漢，一喝酒就打媳婦，什麼玩意兒。不過他早勸過繡娘跟醉漢和離，可繡娘不願意，他也沒法子。
繡娘擦了擦眼角淚水，跪在地上：“其實不怪我相公，都是我的錯，要是我能給他生個大胖小子，他也不會被同村笑話，他打我是應該的。”
管家一臉“瞧瞧，不是我不願意幫自家繡娘，隻是她護著醉漢丈夫，我有啥辦法”，他歎了一口氣：“要不，就算啦……”
他的話還沒勸完，瓊琚又是一巴掌拍在茶幾上，茶幾斷裂成兩半，上好的茶具落地，開出一片片瓷花，掌櫃沒敢再吭聲。
瓊琚拽繡娘起身：“生不生兒子怎能怪你，分明是你男人沒用。”又吩咐掌櫃把醉漢找來。
醉漢今日買了酒又喝了個爛醉，有人把他抬走時，他還覺得自個兒躺在雲端上，嘴裡咿咿呀呀地哼著小曲。直到白雲不飄了，他才睜開眼睛。一個穿百褶裙的漂亮仙女冷冷地盯著他，他心尖一端，覺得自己還在美夢中，伸出大手掐上胳膊，會疼的。
不是夢。
下一刻，仙女一鞋底踩了過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疼得厲害，連夢不夢都不敢想了。他家那個生不出兒子的臭婆娘跪在他身旁，哭得稀裡嘩啦：“少夫人饒命啊，都怪我。”
瓊琚一腳把欺負女人的醉漢踢到門檻，心裡煩躁得厲害：“老娘最恨男人打女人。”
小秀才附和：“我也最恨。”手在空氣撲騰了一下，“讓那個人渣過來給我踩一踩。”
仆從往醉漢的嘴巴塞了麻布，再把他提到少爺麵前，讓他躺平按住他的四肢和頭顱。
瓊琚扶住他：“相公何必糟蹋你的鞋。”
“橫豎我是個瞎子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