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2 / 2)

他有些狐疑地望向她。

她卻毫不掩飾地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剛才蔡製片過來了,把我訓了一頓,說這次節目雖然勉勉強強圓了過來,收視率更是穩居第一,但產生了不少消極影響,我很難過。”

他沉思片刻,身形動了,“我去找他說說。”卻被她一把給拉住,“彆,隻是這次升職無望而已,蔡製片已經法外留情了,節目直播就是變故多,風險大,是我疏忽了,我能保住工作已是萬幸了。”

他隻能作罷,見她情緒低落,他忽然道:“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她眼睛一亮,“我想吃辣的東西。”

“這……刺激的東西,不太好吧,你才受傷了。”他拒絕。

她頓時渾身無力,“除了吃辣的,我哪都不去。”

江衍無奈隻得求助於李醫生,後者在趙音淮希冀滿滿的注視下,輕咳了兩聲, “辛辣食物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但不要吃太多。”

趙音淮高呼一聲,連忙爬下床,穿上江衍遞過來的鞋子,風風火火地就拉著他跑了,誰叫她心情不好就特彆想吃辣的,十頭牛都拉不住。

隻餘李醫生無奈地在後麵喊道:“切記傷口不能沾水啊~”

……

係上安全帶的她打開了車載音響,跟著節奏一搖一擺,“嘿喲,跟著我的freestyle,江師傅我們去吃啥好吃噠?”

“川菜火鍋這種全辣的一律不準吃,十點多了大部分店也打烊了,嗯……我想到了一個地方,你就安心跟著我走吧。”他道。

“好的嘛,出發!”

“叮”江衍的手機忽然響了,趁汽車還未啟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隨即失笑道:“這臭猩猩,竟然還跟我秀起恩愛來了。”

他把手機遞給她,她望了眼,有些啞然。照片裡一隻黑壯的手與一隻白淨的手緊牽,背景是烤肉店的火爐,上麵有幾塊五花肉正滋滋冒著熱氣。

四十分鐘後,汽車駛進了一家小巷,他轉轉悠悠了好久,沒能找到停車位,把她放下後,自己繞遠停車去了。

趙音淮詫異地看著麵前這間狹小的店鋪,名為“辣得跳”,是家賣鹵牛蛙的老字號,她老早就聽說過,但一隻礙於工作繁忙,外加路途有些遙遠,一直不得機會一嘗。

門口已站有四五個人在排隊,五香八角的鹵料味從巷尾竄到街頭,濃鬱勾人,趙音淮咽了咽口水,連忙過去排了隊。

眼巴巴地終於到了她,“老板,我要一份。”她記得江衍不能吃辣,而這家店走的是極端,沒有無辣微辣這種選項,隻有一個級彆,就是變態辣,所以她自覺地隻點了自己的那一份。

“不,要兩份。”江衍突然冒了出來,並把錢一並遞上。

趙音淮有些擔心,“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江衍接過了老板遞來的牛蛙,夾了一塊大腿肉就塞到了嘴裡,“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人是會變的。”同時把她帶到了一旁的露天空桌坐下,

夏夜就是要在這樣吹著自然風的地方,循著月光,大口大口的吃辣才爽快啊,趙音淮這樣想著,忽然問道:

“咦,你不是一向不吃這種街邊的食物嗎?說是地溝油什麼的。”

他口齒有些不清,“你以前老說大餐館裡的菜幾百八十八一盤,又貴又不好吃,純唬人的,隻有小吃才最夠味,所以我就帶你來這了。”

趙音淮頷首,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哇,好好好好好好吃啊!就是……她發出“嘶”的聲音,有點辣。

請注意,如果在辣界馳騁多年的趙音淮都說了有點辣,那就決不可以用字麵意思來理解,百分百是超出常人能接受範圍的。

果見江衍兩頰爬上了兩朵火燒雲,麵色雖然還算鎮定,但額頭的大汗卻有些出賣了他。

趙音淮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老鐵,吃不了彆硬抗,我不介意幫你消滅掉。”

他卻如臨大敵般搶過了自己的碗,“你不要吃著自己碗裡的,盯著彆人的鍋裡的,我覺得辣度很合適,就不勞你掛心了。”

緊接著猛著往嘴裡塞了好多口,看得趙音淮心驚膽戰。她慢條斯理地吃著,鼻頭也冒出了些細汗,可見其辣度之強烈。

一分鐘後,江衍的臉呈豬肝色,再也扛不住了,把手機遞給趙音淮,連忙起身去買水。

“給我手機乾嘛?”

他趁換氣的空隙快速說道:“拍照!嘶!拍照發給大猩猩!嘶--不能輸!”

趙音淮在位上笑得抽抽,感歎江衍幼兒園大班生的樂趣,遵命拍了一張牛蛙張開大腿的美照,發給了大猩猩。

她準備按一下home鍵,回到主頁再鎖屏,不小心按了兩下,跳出了顯示最近應用的後台,排在第二頁的是備忘錄,她匆匆瞥到了“音淮”二字,見江衍還在老板旁邊猛灌白水。

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點開了,隻一眼便愣住,連小腹火辣辣的灼熱感都短暫忘懷,備忘錄的第一排寫著:

【要陪矮子吃的100道辣味料理】

她掃向下麵,“許記辣烤鴨脖”、“馬先生在成都”、“就愛吃兔兔”……看序號當真有一百個,對辣味情有獨鐘的趙音淮,看到了好多全國各地以辣味出名的店。

其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店,已被他標記過這樣的字樣:“不好吃”、“太甜了矮子不喜歡酸甜味”、“服務態度不好”、“必須去”……

這時候,手機屏幕上,突然閃現了費星的回複:

“你又去吃辣的了?不要命了?上次你就是吃辣拖成腸胃炎,現在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是又想便秘?悠著點,你明天還要拍戲。”

趙音淮抿了抿嘴唇,聽到了動靜,連忙把手機給鎖了,放回原位。

低能兒江衍還大喇喇地笑話她,“你現在也不行了啊,吃個辣的把鼻子也辣紅了。”

“你管我!”她抹了抹眼角,惡狠狠道。

江衍埋頭繼續吃牛蛙,趙音淮忍不住道:“你彆吃了。”

“這麼好吃我為什麼不吃?”最後的最後,他就著兩大瓶礦泉水,把自己的那份給啃得乾乾淨淨。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突然猛一拍大腿,把趙音淮嚇了一跳。

“哎呀!剛才照相的時候忘記牽手了,輸了輸了!”

趙音淮:……

他忽然把右手遞了出來,“要不現在補照一張發過去吧,方向盤做背景也是不錯的。”

趙音淮伸手,猛地給他來了一記“愛撫”,他齜牙咧嘴地收回了爪子,氣鼓鼓道:“吃完東西就翻臉不認人了。”

汽車行了一會,經過一個體育場,許是剛開完演唱會,很多人往外麵湧,私家車出租車把路麵堵了個徹底,汽車一直走走停停,出奇的是,江衍竟然安靜了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永清街,汽車停穩,趙音淮說了句“我走了啊”,可是身旁那人並未及時回應,而是猛地拉開車門,大步跑到水溝旁,“嘔--”

她趕緊跑到他身旁,輕拍著他的背,深皺眉頭,“都說了你不能吃辣就不要吃了,偏不聽。”那牛蛙店叫“辣得跳”,顧名思義,尋常人吃了辣到跳腳,辣到上天飄飄欲仙。

他把她往旁邊推了推,“你彆看,很臟,嘔--”

待他徹底吐乾淨了後,她拿出包裡的餐巾紙,給吐到無力的他擦著嘴角,“你思想那麼肮臟我都沒嫌棄你,這有什麼。”

他咧了咧嘴,“我告訴你,我這就是暈車而已,和吃辣沒有關係。”

還在逞能。

她覷了他一眼,又繼而擦他不小心吐到衣服胸口的汙穢物,“要不去我家喝杯熱開水暖暖胃再走?你放我那的行李裡也有衣服,換一件也舒服些。”

他覺得她今天彆樣的溫柔,當然不會拒絕,一副被她賣了還會幫忙數錢的樣子,屁顛屁顛地就跟著她回家了。

他這次一進門,又是率先向廚房走去,不過是為了漱口。她疲憊地放下包,用熱得快給他燒了一壺水,聞著自己發鬢飄來摔倒時染上的淡淡血腥味,實在有些受不了,對他道:

“水燒好了你自己倒著喝吧,衣服也自己去換,我去洗漱一下。”

他咕嚕咕嚕地吐水,應了聲。

一刻鐘後,浴室傳來“啊--”的一聲尖叫,在次臥剛脫下上衣的江衍聽到後,連忙衝進了浴室,“怎麼了,怎麼了?”

穿著吊帶真絲睡裙的趙音淮,正雙手揪著滿是泡沫的頭發,滿眼懼怕地朝盥洗池看去,“有蟑螂--”

江衍忙鬆了一口氣,脫了拖鞋,對準那撮黑乎乎的物體一拍,順便撕了餐巾紙將其捏起扔掉,全套服務做到位,“所以說,家裡還是要有個男人。”

她嘀咕著,“老房子蟑螂多而已,什麼都可以扯到自己頭上,趕緊出去,我要繼續洗頭了。”

他見她發邊的泡沫險些就要沾到包紮的紗布上,無可奈何道:“還是我幫你洗吧。”

她確實覺得自己一個人洗頭有些難度,不過尷尬地看了眼他半裸的上身,“你能先去把衣服穿上嗎?”

他有些莫名,“我一個大男人,不會害羞的。”

她:……

“我害羞不成嗎?”

他手作扇風狀,“我不穿,你家空調不頂用,廁所熱死了。”

她撇了撇嘴,“那洗吧。”

“站著洗?”他問道。

“不然呢,喏,我家就隻有這一個小板凳,你坐還是我坐都不方便洗。”她翻了個白眼。

誰料她話音剛落,他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同時一把將她攬到腿上,“這樣不就方便了?”

睡裙單薄,她覺得他的皮膚滾燙,有些結巴,“你不是熱麼,這這……這更熱了吧。”

他沉重的呼吸拂在她耳邊,“但我更怕站著累。”

與此同時,“種樹”店內,傅行知雕刻完椅背上貓咪圖案的最後一根胡須,方才捏了捏發酸的肩頭,扔下刻刀。

高強度作業了一整天,深夜就算開了台燈,光線也不太好,但他看了眼麵前的完成品,滿足地笑了笑。

拿出手機刷了一下微博,忽然挺直了脊背,仔細地看了眼頁麵的消息,麵色一變,連忙收拾東西,拿著車鑰匙往店外跑去。

同時還在打電話,卻沒人接聽,隻得發了一條消息:你還好嗎?我現在就來你家找你。

然後匆匆上了車。

回到氤氳著水汽的浴室這頭。

水池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救了很是尷尬的趙音淮一命,焦急地起身,卻被江衍給拉了回來,他發著牢騷,“怎麼洗澡還帶著手機。”

她絕對不會告訴他是因為她剛才拉了屎,而家裡的廁所又不隔音,隻得想出拿著手機邊放歌邊拉屎的下下策。

他視線比她高,一眼就看到來電顯示,“傅行知”。

他不認識,但他看出來了是個男人的名字,所以他麵無表情地道:“是個座機,這麼晚了肯定是詐騙電話。”

她心裡疑惑,電話響了幾聲便斷了,同時來了一條短信,再沒有電話響起,呃……要是真有急事會一直打的,應該是詐騙電話吧。

但她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拿手機,卻被他克製地聲音給打斷,“彆亂動。”

動一動怎麼了嘛,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腳都麻了,她很隨性地繼續蹭,結果屁股碰到了某一未知堅硬的物體。

霎時頓住,隨即身子僵硬,再也不敢動彈,大著舌頭,“喂,你快點洗啊哈,你你洗得這麼慢,還不如我自己洗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了許久,終是長歎了一口氣,繼續抬手搓她頭上的泡泡。

兩個人半天沒有說話。

正在她想著要不要找些話題聊的時候,他突然認真道:

“還記得,我以前和你去吃了一家川菜館,我吃了一小塊辣子雞就陣亡了,現在我能吃一整隻辣牛蛙了,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可以變得和你一樣能吃辣了。”

她默了一瞬,揉了揉眼睛,“老板,這個洗頭小哥技術不行啊,洗發水都滴到我眼睛裡了,好難受啊。”

“彆動,我幫你吹一吹。”他扒開了她的手,嘴唇微曲,輕柔地往她眼睛吹著涼氣。

“好了麼?”

她的睫毛帶著淚珠,撲閃撲閃的,從喉腔裡輕“嗯”了一聲,到他耳裡全變了味,倒像一聲輕吟,瞬間掐斷了他神經中那根繃著的弦。

他的臉慢慢朝她靠近,她的大腦也一片空白,不知進退,眼看著他薄唇就要落在那塊蜜糖上—

“叮咚、叮咚”的門鈴卻響了!

他一頓,隨即裝作沒有聽到般,想要繼續深入,卻被她一隻手給擒住了嘴,“在我家,把你那小雞兒嘴收好,彆亂啄,再向上次那樣胡作非為,我不介意燉鍋雞湯補補。”

他眼裡一陣挫敗,瞬間收了心思。

“快去開門。”她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指了指自己頭上的泡泡,示意自己不方便。

他憤怒地起身,煩躁地跺著腳,“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半夜來敲門啊!”拿起浴室裡的乾毛巾,擦著上身的汗,不耐煩地拉開了門。

待看清來人,他眼睛眯了眯,笑得有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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