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外頭的人聲也已漸漸將息。落日餘暉斜打著門口的招子,扯出的影子似一把方正的菜刀,映在店內進門的那張桌子上。
陳安道聽著這個解釋,微微一笑,卻不回答。顏為生立馬窘迫了起來,支支吾吾道:“可、可是在下說錯了什麼?”
“道友博聞強識,這話並非恭維。”陳安道開口道,“隻是在下原是問你可有什麼解決之法,你說了這許多,我卻還未聽出解決之法來。”
顏為生的眸色黯淡了下去。他低著頭,眼睛時而哀傷地望向葉承楣,時而冰冷地看向那兩個人牙子,如此徘徊許久,他才抬頭看向陳安道,正色道:“在下曾在一本秘誌中看過,歲虛乃為淵落遵死靈之意而不得之果,如若我們能成死靈之意,或許便能破除這歲虛。”
葉承楣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你平日裡分明不是這般說話的……怎得我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顏為生罕見地沒有搭葉承楣的話:“可……這等破解方法與在下平日所學有所衝突,煩請道友解惑。”
“解惑稱不上,我也不是為人師的料子。”陳安道說,“隻是……隻是我也曾瞧見過這般說法——想象有這樣一個稚童,稚童見人哭便會哭,見人笑便會笑,見人心懷怨念便也會心中不平,見人平白蒙冤便也想著含冤昭雪——這便是淵落之理。”
這話葉承楣倒是聽明白了,反應過來道:“你這說的是什麼淵落之理?這不是再世菩薩嗎?”
“便是菩薩恐怕也不如淵落之理這般儘心儘力。”陳安道說,“它自深淵而出,在這天地間漫無目的地遊蕩,不受牽製,憑著自己混沌的意識行俠仗義。”
葉承楣不快道:“什麼行俠仗義,分明是奪人性命!”
“於淵落看來,它助人為樂,凡是懇切之願皆全力以赴,而攜生魂入淵,乃是與魂魄共享無儘之壽,不入輪回,不知苦痛,天樂也。”
砰!
一聲巨響,整個大廳的人都瞧了過來。隻見葉承楣雙目圓睜,睚眥欲裂地瞪著陳安道,手中長劍出鞘,劍鋒生輝,寒芒乍現,直指陳安道的咽喉處:“爾等賊人,休要為淵落魔物開脫!”
掌櫃的立時便鑽進了廚房搬救兵,一旁桌邊的少女張著杏眼望過來,手上的鐲子在燈下熠熠生輝。
陳安道默不作聲地將周圍打量了一遍,方將視線落到葉承楣身上:“我所說不過是從彆處聽來的一家之言,何必這般氣惱?”
“長明宗世代為除魔衛道血灑囹圄,你為那魔物說話,不就是視我等犧牲為無用!”
“他何曾這麼說過?”楊心問驟然開口,同時將一指不輕不重地放在葉承楣的劍上,“他隻說淵落如孩童,卻未曾說它所行皆為正道。”
陳安道不急不慢接道:“於人來說,世間最可怕的事並非人心詭譎,互相算計,而是稚童持寶劍,生殺予奪全憑懵懂之人定奪,這臨淵宗,不就是為了鎮這淵落才興建的仙門嗎?”
楊心問接道:“正是,你這人聽不懂人話倒也算了,最重要的是——”
“析辯詭辭!”
葉承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