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隋從來沒想過,她隻想和江珩有一段緣分就好,從小見慣青樓裡歡情薄幸,哪裡有長久的感情?不過都是圖一時新鮮罷了,江珩如此,她……也當是如此,從前之所以對他念念不忘,不過是沒得到罷了,他們都隻是凡夫俗子。
她現在很喜歡江珩,江珩也待她不錯,可長遠,不敢想。
婚嫁也並不是結局。
更何況,江珩根本不愛她,想這些不過是庸人自擾。
若她和他真的彼此相愛到難舍難分,門第之見又算什麼?
他若愛她到骨子裡,即使所有人反對,也會堅定牽住她的手,而她若愛他到想嫁他,也定會排除萬難同他並肩。
愛,從來不是男人或女人,單方麵的事。
“兄長。”鄧隋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談兒女情長之事,她轉了話頭,“當務之急是要拿到韓良勾結涼國的證據,他既毀了個乾淨,咱們就做局再誘他露出馬腳,不必非得死磕榆林一戰。”
韓驍知她聰慧,來了興趣,“怎麼說?”
鄧隋將腦中越發清晰的想法說給韓驍聽,“讓我潛入榆林,扮成個商人模樣,告訴赫欽,簏城山中有金礦,若開采來願獻給他,隻求他放我一家老小回大齊,若晚一些,隻怕被簏城韓良捷足先登。”
“這個時候,赫欽即使懷疑我,也寧可信其有,對他而言,不過是修書一封給韓良的事兒,若真得金礦,對赫欽百利而無一害,他一定會答應,屆時得到簏城通關文牒,呈到陛下麵前,韓良通敵賣國的罪名便做實了,容不得他狡辯。”
鄧隋眼中越來越亮,她的計劃遠不止此,“韓良獲罪,陛下必定派忠勇之將鎮守簏城,兄長可率薛家軍突襲涼營,燒糧草引起動亂,若是再能殺掉赫欽,榆林城必亂,到時簏城,明州,率軍夾擊涼軍,奪回榆林不是不可能。”
韓驍讚賞不已,雖這計劃目前粗陋,有許多破綻之處,可潤色一番,不失為一條好計策,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到這些,很是了不起。
“阿隋,我早說過,女娘不輸兒郎。”他走近她,問:“若是赫欽不上當如何是好?韓良若是想私吞那金礦不批通關文碟又當如何?”
鄧隋想了想,正準備回答,卻聽韓驍不悅道:“你來做什麼?”
鄧隋轉頭去看,江珩靠在一棵大樹的枝乾上,不知道聽了多久。
江珩朝她笑了笑。
鄧隋正要說話,脖頸突然一疼,她被韓驍打暈了過去。
江珩接住她軟綿綿的身體,有些不滿,“你下手太重了。”
韓驍冷哼一聲,“你怎麼不下手?”
江珩將鄧隋打橫抱起來,道:“我舍不得。”
這樣足智多謀的姑娘。
前一刻還被他親得倒在他懷裡,下一刻就能想出讓韓良歸罪並奪回榆林的好法子。
雖然她說從未想過兩人間的未來,他本該高興她識時務知進退,可心裡卻不得勁兒極了。
從未想過嗎?
“少唧唧歪歪,一刻鐘後出發。”韓驍舉步離開。
江珩把蘭濯留給了鄧隋,他和韓驍要趁夜色混進榆林城,所計劃的,和鄧隋方才的提議幾乎無差。
若叫鄧隋知道,她必定要想著出一份力,可榆林實在危險,他和韓驍去,至少能全身而退,鄧隋就未必了,他不願她出半分差錯。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繾綣溫柔,“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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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隋醒來天色已大亮,她摸了摸酸疼的脖子,失笑,何必打暈她,若好好同她講,隻要確保他們安全,她如何不同意?她早知道自己不會武藝是他們的拖累,難道還非要攆著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