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國富不想走,可是根本由不得他,張水王大力四人翻箱倒櫃把石家唯一一張300多塊錢的存折翻了出來,剩下的……也就沒
什麼值得帶走的了。
這個家的家用電器除了一隻手電筒外,就是一個能發出噪音的半導體收音機,用家徒四壁形容一點不為過。
張水他們簡單的幫忙收拾好行李後,便開始詢問石國富。
“班長,嫂子在哪兒打工,趁著關娜那輛車沒來,咱們去把嫂子接上。”
“不,不用接她……”石國富突然失控一樣大叫了一聲,可說完這句話他又意識到了什麼,口氣軟了下來,“她在鎮上飯店當服務
員,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吧!”
“還問什麼,我直接開車把嫂子接回來不就完了,班長你帶路,鎮上遠不遠?”王大力說著一貓腰,就要把石國富抱起來。
“彆動我!”石國富又是一聲厲喝,仿佛當年當兵時的石國富回來了,嚇得王大力當時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張水看在眼裡,他揮揮手,“大力,你們三個把水妹帶到院子裡,我和班長有話說。”
“有啥話……”王大力實在沒啥眼力見,還想問個明白,可是話說了一半,就被張水瞪了回去。
他縮縮脖子,彎腰抱起水妹,和郭旭叢友德退到院子裡。
屋裡現在除了躺在床上的老娘,就隻剩下張水和石國富。
張水蹲下身子,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石國富,石國富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腦袋東扭西扭,想要避開張水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
目光。
張水看了足足一分鐘,從兜裡掏出煙,點著後,塞進石國富嘴裡,兩人對著吞雲吐霧。
倒不是他故弄玄虛,而是在這一分鐘裡,張水一直在想,如果是老板在,他會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想了半天,他終於說話了。
“班長,我們幾個現在給一個老板當保鏢,對了,這個老板就是營長的妹夫。”不知為什麼,張水突然說起這番話來。
“譚營長?”
張水點點頭。
“老板人挺年輕,對我們很好,給的錢也多。”張水狠狠抽了一口煙,“所以我們四個把你一家接出去並不吃力,給大娘看病,讓
水妹換個學校,你也好好檢查一下身體,將來做點力所能及的工作……”張水的語氣很輕,就像帶有催眠效果,石國富一直緊繃
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張水的手覆在石國富那黝黑枯瘦的手上,“班長,你和嫂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咱們是一起扛過槍的生死弟兄,你可要對我說實
話啊!隻有說了實話,我們才能幫你,難道你真願意一輩子窩在這裡,讓水妹天天愛欺負,讓人天天罵你瘸腿龜?”
最後這句話張水說的挺狠,石國富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用雙手捂住臉,很快,悶悶的哭聲傳了過來。
張水抽著煙,耐心的等著。
石國富掉了兩滴眼淚,止住了哭,用黑黢黢的袖子擦了擦眼睛,伸出手,“再給我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