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樹開花(1 / 2)

小孩的眼睛亮亮的, 像在深處藏了顆星星,一閃一閃,光芒直直照耀到他心尖上。

梁驍感覺自己胸腔裡忽然湧起了一陣從未有過的熱流。

這感覺他很陌生,又很熟悉。

像千辛萬苦後做出了最滿意的作品,像為一支樂曲填上了最契合的音符。

卻都不及這半分強烈。

梁驍有點懵。

“今天謝謝您, 梁老師。”秦予槐對他綻開一個笑容, “不過……您真的好凶哦。”

秦予槐沒有得到回答。梁驍不知道盯著他在想什麼,神色莫辨。

“梁老師?”

梁驍這才回過神,略有些尷尬地咳了聲,手指在褲縫上摩挲了一下, 伸進口袋似乎是想要摸一支煙出來,想到麵前站著的人又放棄了。

“……嚇到你了?”他問。

話說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語氣的溫柔更本難以想象, 連嗓音都有些變調。他想起了家裡長輩哄小孩睡覺的寵溺嬌慣, 又想起了電影裡戀人纏綿時的溫言軟語。

他的目光有些閃爍。

“沒有嚇到我。”秦予槐靠近了他兩步,“我覺得很酷。”他湊到梁驍耳邊輕聲說。

梁驍的指尖一顫, 被他的氣息拂過耳畔,半邊身子都沒了知覺。

秦予槐冷眼看著他閃爍的目光,嘴角勾出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重新退了開來,他笑著說,“老師, 我回去軍訓了。”

“不著急!”梁驍下意識捉住了他的手腕,觸及秦予槐驚訝的目光又連忙鬆開了手。

“咳。”單手握拳遞到唇邊,梁驍掩飾般地輕咳了一聲, “上次……對不起。”

“上次?”秦予槐反應了一下,才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上次是我不好,知道您沒有惡意還對您發脾氣,還……“

他眨巴著眼睛看著梁驍,“您彆怪我就行。”

“不,沒有。”梁驍撚了撚指尖,“我說話不好聽,你生氣是應該的。”忽然想起來那個男生背後的倆腳印,他笑了,”你對我還算輕的不是?“

秦予槐抿了抿嘴,嘀嘀咕咕,“我那是不敢得罪您。“

梁驍當然聽到了他這句嘟囔,好奇地低下了頭,“那你原本想怎麼樣?”

“爺們兒的解決方式當然是靠這個!”秦予槐擼了把袖子,露出了自己的小手臂。

修長的小臂雖然骨骼纖細,但被他這麼一崩緊,倒真看出了幾分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

就是這顏色,奶白奶白,捏一下就能留個紅指印似的。

梁驍忍著笑,湊近了他些,“我現在讓你打,好不好?“

秦予槐抬眸看他,眉梢微微揚起,“您不怪我?“

“當然不。”梁驍望著他,眼底柔軟得不像話,“給你出氣。”

想了會兒,秦予槐歪了歪腦袋,“那您把手伸出來。”

梁驍疑惑地把手掌攤在了他麵前。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很修長,骨節分明的樣子。因為長年吸煙,指尖的皮膚微微泛著黃。

秦予槐笑了笑,抬起手捏著拳頭,輕輕敲在了他的掌心。

“咚。”他說。

然後抬起眼睫望他,亮晶晶的眼裡盛滿了璀璨笑意,說是勝過他心裡的滿天星光也不為過。

梁驍下意識想要握住他的小拳頭。

然而那柔軟的力道就在他手掌上一觸即分,下一秒就消散開來,讓他根本無從把握。

“好了,我回去了。”秦予槐笑著已經走出了幾步。

“對了。“他忽然又回頭,”您沒必要讓教官關照我,我可不嬌氣。“

說完他就離開了衛生間。

梁驍一個人站在原地,僵在半空的手許久才收了回來,摸進口袋挑了根煙點燃,打火機的金屬滾輪在指尖用力蹭了好幾下才打出火星。

梁驍把煙遞到唇邊,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煙草味道在肺部充盈,再從唇齒間緩緩逸出,模糊了他的視線。

心臟不知怎麼的也被煙熏著了似的,躁得有些疼,在胸腔裡很不安分地跳著。

他知道自己完了。

……

……

不過,剛剛這小孩在說什麼?他沒有和教官打招呼啊?

秦予槐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手機微弱的光線映著他的臉,可以看到他唇角一直掛著抹淡淡的笑意。

他心情很好。

今天雖然遇到了個智障,但是也確實是有意外收獲呢。

他先前隻覺得梁驍對他印象並不壞,甚至可以說有一點另眼相待,但是考慮到梁驍的身份和閱曆,他從來沒有往其他地方去想。

但是今天……

回想起梁驍的樣子,秦予槐差點沒笑出聲。

這人非旦喜歡他,恐怕還沒什麼喜歡人的經驗。

……根本一點點都藏不住。

也許是因為平時過於刻薄,他柔軟下來的反差簡直過分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他插著耳機放了幾段自己琢磨著錄下來的歌。忽然想起來那天在劉韜辦公室外聽到梁驍說的話。

看不起唱跳偶像?從來不和流量合作?

他偏要你破這個例。

還要你求著替他製作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