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斐聞言低笑出聲,一邊朝段塵眨了眨眼:“倒是遇到行家了!”這女子倒真是有趣的緊了!喝起酒來,比一般男子還要豪爽,各地有特色的酒品熟記在心,而且看這樣子,這些年大江南北的跑,好酒沒少嘗啊!
一邊展雲喝下一碗熱湯,又執起湯匙盛了一碗,擱到段
塵手邊:“這酒是喝著過癮,不過飲多傷胃。”說話間,頗有些無奈的瞟了周煜斐一眼,這小子這回又該拽了。那酒就是他從江南一帶淘換來的,馬車裡擱了好幾壇子,每次吃飯都要開一壇,小段這幾句話可是說他心坎裡去了。
趙廷側眸瞟了展雲一眼,周煜斐挑起一邊眉毛,嘖嘖出聲感慨:“何時咱們行之公子也修煉的這般賢惠,斟酒盛湯的動作倒做的很是順手啊!”
展雲麵頰微粉,彎月眼眸飛快瞥了段塵一眼,清朗嗓音微微摻了絲冷意:“熠然。”
周煜斐勾唇一笑,端起陶碗飲酒堵嘴,不再調侃。開玩笑,行之公子隻是看著好相與,真動起手來,自己可討不到半分便宜。
趙廷靜靜吃飯,一邊緊盯著對麵位置的人瞧。段塵半垂眼眸,一邊飲酒一邊吃菜,米飯卻一口未動。不是不知道那三人之間頻遞眼色,還不時往自己這裡打量。可段塵本就沒打算與他們有過多牽涉,吃過這頓飯,就各走各的,可不能再往一處混了。上次的事就是一個警告,不該招惹的,就絕對不能碰。這條命雖然賤,可也是當年豁出幾百口人命救下來的,天可憐鑒,這些年好過賴過的也活了下來,總不能到頭來折這三人手上。
趙廷放下筷子,沉聲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段塵眼皮都沒抬,輕聲說道:“不關你事。”
趙廷被段塵輕聲慢語嗆的夠嗆,握著筷子的手不禁緊了緊,薄唇輕抿,過了一會兒又開口:“是要去江寧府?”汴京那邊最近沒什麼大事,江寧倒眼瞅著有熱鬨瞧了。從這個鎮子出去,不就這兩條路麼,不出意外,應該能同路的。
段塵執起小勺,開始喝湯。湯裡麵放了些切成細絲的時令蔬菜,一小顆一小顆的麵疙瘩潤滑香甜,應該是加了些甜酒釀,煮了有時候的。喝過之後齒頰留香,胃裡也泛起陣陣溫和暖意。不一會兒,湯碗見底,段塵輕聲說了句“慢用”,便拎起包袱往樓梯走去。
趙廷跟著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段塵麵前。段塵抬眸,眸光清冷,麵上明顯有些不悅。趙廷揚眉,唇角微彎:“我不帶路,你知道是哪間房麼?”
段塵抿唇,踟躇片刻,才悶出一句:“勞煩帶路。”
趙廷心中大悅,唇畔笑容漸深,轉身走前麵領路了。認識這人恁久,還從來沒見過她露出那般神色,好像一隻小貓兒收起利爪,輕輕“喵”了一聲,雖然不是心甘情願的,但那般彆扭樣子,著實可愛的緊。
段塵麵無表情跟在後頭,心說聽這意思,他們也要往江寧府方向去,難道也是為了那件事麼?如此一來,不又是
要湊到一處,一想到這種可能,段塵心中也多少有些煩躁。
進了屋子,趙廷走到桌邊點亮油燈,又將窗戶撐開些。這會兒雪小了些,冷風吹拂進屋子,雖然有幾分凜冽之意,卻攜帶幾分清新水汽。拎起水壺轉身,段塵已經站在麵前,一邊伸手要接過來:“我來就好。”
昏暗光暈裡,段塵一雙鳳眸半垂,纖長睫毛輕輕扇動,如蝶翼蹁躚,撩撥的人心弦顫動。趙廷隻覺心念一閃,手臂一攬勾住佳人纖瘦腰身,霸道的往自己懷裡一帶,低頭就要吻上那肖想已久的粉粉唇瓣。卻在距離芳唇隻有寸許時,聽得懷中佳人冷冰冰說道:“不好意思。我不介意你是斷袖,但請彆找我。”
趙廷渾身僵硬,一雙深邃眼眸定定看向段塵,薄唇輕啟,卻一句話都說不出。斷,斷袖?尚且搞不明白自己如何就成了斷袖,趙廷已經被人一把推開,水壺被人拿走,懷裡被人塞進自己包袱,連連倒退被推出房間。伴隨著一聲冷淡道謝,以及門板闔上時“砰”的一聲響,趙廷終於回過神,低咒一聲,一手就捶上一邊牆壁。娘的!這誰造的謠言!
一臉陰沉拎著包袱下樓,掀起袍子坐下,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周煜斐頗有些玩味的笑了:“怎麼個意思,咱們小
王爺麵上這副神情,可就是傳說中的欲|求不滿麼?”
趙廷麵上寒霜籠罩,眼風一掃,想打架麼?
周煜斐連連擺手,撂下陶碗起身:“得得!我知道我今兒個不招人待見,我走還不成嗎?您二位慢吃慢聊。”抬手將肩頭一縷發絲拂到背後,周公子小聲嘀咕了句:“果然,一見那人,就都不正常了啊。”
身後凳子“次啦”一聲朝腿彎襲來,周煜斐懶懶朝邊上邁了一步,未妨趙廷伸腳一絆,周公子反應再快也被絆的一個趔趄。彆桌客人聞聲紛紛投來好奇目光,周煜斐低咒一聲站直身子,一雙桃花眼寒光凜冽,冷冷掃視一周。拂拂衣袍,周公子氣哼哼朝樓梯走去。姓趙的,你就跟行之那家夥狼狽為奸吧,晚上不給你留門,看你上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