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離府出走【一更】(1 / 2)

宋爺爺抱著宋皎,宋皎抱著小黃狗,還有一群小孩,回到守備府。

宋爺爺對孩子們道:“今天謝謝你們幫卯卯打架了,改天爺爺請你們吃糖,現在快回家去,找大夫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

孩子們剛才也看見他和謝老當家吵架的情形了,都有些怕怕的。

卯卯爺爺好凶,好厲害,連謝沉爺爺都敢罵。

他們都拍著胸脯說:“區區小事,不足掛牙,不用客氣。”

“是‘不足掛齒’。”溫知糾正道,又轉向宋爺爺,“那我們以後還能和卯卯一起玩嗎?”

“當然可以。”

“那沉哥也可以嗎?”

“也可以。”

那就好,不論大人們怎麼吵架,不耽誤他們小孩在一起玩耍。

宋爺爺再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們回去了,自己也抱著宋皎回去了。

這幾個月,宋皎總是和謝沉住一個房間,宋爺爺先把他送回房間:“卯卯,去收拾一下東西,隻要最要緊的東西。”

宋皎問:“爺爺,我們要出門嗎?”

宋爺爺點頭:“嗯,出一趟門,時間緊迫,隻能帶最重要的東西。”

宋皎舉起懷裡的小黃狗:“那我已經拿好了。”

係統:!!!

嘿嘿,我崽真好。

宋爺爺笑了笑,重新把他抱起來,往自己的房間走:“那就隻帶它,爺爺那兒還有你的衣服,爺爺回去收拾一下。”

於是宋爺爺回到自己房間,收拾出一個小包袱,背在背上,就抱著宋皎,從守備府偏門出去。

出去時,正好撞上坐著馬車來府裡看診的老大夫。

宋皎來涼州城之後,受傷生病,都是這個老大夫治的,他們自然也認識。

老大夫剛掀開馬車簾子,看見宋軍師,驚道:“喲,這麼急?卯卯傷著哪兒了?”

宋爺爺大步上前,一把將他推進馬車裡,再把宋皎也送進去,塞進他懷裡,最後自己也上了馬車。

老大夫愣住:???

發生了什麼?我為什麼又進來了?

“我出趟門,借用一下。”宋爺爺在位置上坐穩,吩咐了車夫一句,就放下簾子,“同文巷。”

老大夫抱著宋皎,摸摸他磕破的嘴角,心疼道:“卯卯這是怎麼了?”

宋皎低頭摳手指:“有人說我是小奸細,我就和他們打架了。”

“唉,真是造孽。”老大夫摸摸他的小手,“彆理他們,他們胡說。”

“嗯……”

老大夫再看向宋爺爺,這下明白了,他是氣急了,撒手不乾了,準備出去休假,把所有事情都丟給那群土匪,讓他們自己去弄,懶得管了。

老大夫問:“你在外麵有房子嗎?那個驛館不是燒了嗎?要不去我那兒住幾天?”

“有。”宋爺爺抱著手,“我在外麵買了一間。”

“喲,什麼時候買的?”

“就前陣子。”

宋皎摸著鼻尖:“爺爺,你有錢嗎?”

“這是什麼話?爺爺當然有錢了,爺爺給那個老土匪乾了大半年的事情,總不能白乾吧?”宋軍師轉向老大夫,笑了一下,“我自個兒管賬,我就給我自個兒開俸祿了。”

正巧這時,馬車窗上掛著的簾子被風吹起,兩個土匪模樣的將領,騎著馬經過大街,與馬車擦肩而過。

宋軍師看見他們,他們也看見宋軍師了。

宋軍師瞬間變了臉色,嘴角耷拉下來,板起臉,目光淩厲;外邊的幾個土匪,臉色也不是太好看,幾乎把厭惡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老大夫笑著搖搖頭,低頭去哄宋皎:“卯卯痛不痛啊?醫生給你塗藥好不好啊?”

“嗯。”宋皎點點頭,小聲道,“不要打針……就可以。”

*

那頭兒,謝老當家和謝沉也回到了守備府。

隨從送上兩份冷水與巾子,謝老當家捧起水衝了衝臉,謝沉也跟著洗了臉,然後走到大堂正中,在屬於自己的小墊子上坐下。

謝老當家又好氣又好笑,也走過去坐著:“沉哥怎麼了?你怎麼也氣鼓鼓的?”

謝沉抱著手道:“爺爺你太沒用了,我要在這裡看著他們給卯卯道歉。”

“你自己平時不也總是欺負卯卯?”

“那……那不一樣。”謝沉理直氣壯,“我欺負卯卯,又不是真的欺負,他們欺負卯卯,才是真的欺負。”

謝老當家拍著膝蓋,歎了口氣:“這件事情你不懂,那軍中都是你的伯爺叔爺,跟著我多少年了?我哪能對他們說重話?”

謝沉抿了抿唇角:“那這件事情是誰做錯了?”

“當然也是他們做錯了,當然會讓他們賠禮道歉的,但是……”

“做錯了就應該道歉。”謝沉偏了偏頭,“再說了,卯卯還不一定會原諒他們呢。”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十分老成:“我還要去哄卯卯,都怪爺爺沒處理好這件事情。”

謝老當家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一怔。

隨後隨從來報:“老當家,兩位當家都到了。”

在宋軍師擬定官職之前,他們還在用從前土匪寨裡的稱號。

謝老當家卻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在外麵等著。”

這件事情,他要先想一想。

要說交情,那自然是幾十年來,跟著他出生入死,從土匪到現在的兄弟們交情深;可是要論理,這次他們也確實不占理。

前陣子,宋軍師就跟他說過軍中謠言的事情,當時他也不怎麼放在心上,頂多是有些人還不太熟悉宋軍師,等往後熟了就了解了。

所以他隻是去找軍中兄弟喝了頓酒,隨口說了兩句。當時幾個弟兄都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他還沒把這些事情給捋清楚,正門就被人給推開了。

“大哥,跟我們還擺什麼譜呢?還不讓進?”

說話的是從前的三當家,姓彭,身材矮小,嗓門卻大。從前在土匪寨裡是管賬的。

一同進來的,還有王曠的爺爺,從前的二老當家。

他第一眼便看見謝老當家的臉色不是太好,隻喊了一聲“大哥”,沒有再說其他。

謝老當家沒有理會他們,繼續想事情。

他自認這半年來不曾虧待過宋軍師,他要做什麼,自己就支持什麼,怎麼旁的人還是敢怠慢他呢?

奇了怪了。

隨後,隨從又來報:“老當家,大當家和二爺也到了。”

謝大當家和謝二爺一同進門行禮:“爹,王叔、彭叔。”

這下子,土匪寨裡管事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

謝老當家原本是馬莊裡放馬的奴隸,和王、彭兩人結拜為異姓兄弟,集結一眾奴隸,造了馬莊主人的反。從一座馬莊起家,落草為寇,變成土匪,一步步壯大勢力。

一開始他做大當家,王、彭兩人分彆是二當家與三當家,後來他生了兩個兒子,其他兩個當家也都有兒子。大兒子十五歲當天,他跟兩個當家喝了頓酒,第二天一早,就給自己換了個老當家的名號,把大當家的位置給了大兒子。

從此以後,其餘人等,再也不稱“當家”,隻是帶兵的將領,或是管事,就算是他自己的二兒子,也隻是“二爺”。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謝老當家已經把大兒子看做是自己的繼承人。再往後,也不會有人和大當家平起平坐,稱兄道弟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謝老當家確實深謀遠慮。

謝大當家問了一句:“爹,找我們來,是什麼事?”他很快就看見謝沉臉上掛了彩:“沉哥兒,這是怎麼了?又和彆人打架了?”

謝沉抬手摸了摸臉:“嗯,和王曠打架了。”

大當家看向王老爺子:“王叔,曠哥兒沒事吧?”

王老爺子搖頭:“沒事。”

“爹,是為了孩子打架的事情?”

大當家話音未落,謝老當家便霍然起身,抄起案上的茶盞,猛地砸在地上。

一時間瓷片四濺,茶水澆在幾個人的衣擺上,暈出或濃或淡的茶色。

大當家和謝二爺連忙低頭請罪:“爹,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惹得爹這樣大動肝火。”

謝老當家衝下台階,照著兩個兒子的後腦勺,一人給了一下:“你們兩個,連沉哥兒都比不上。”

他看向大當家:“老大,這陣子你是不是在跟著宋先生學事情?”

他再看向謝二爺:“老二,你這陣子是不是在軍中待著?”

“豬腦子,豬腦子。”謝老當家追著他們打頭,“軍中在傳宋先生的謠言,傳來傳去,傳來傳去,你們全都不知道,沒動作,就任由他們傳來傳去,讓宋先生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他明麵上是說自己的兩個兒子,實則是把這話說給王、彭兩個人聽。

“連沉哥兒都知道,宋先生是好人,好人不能被冤枉,你們呢?啥都不懂,我們這幫人,往後全靠軍師拖著我們走,你們倒好,你們倒好,把他氣著了,氣著了。”

“連自己家的孩子都管不住,亂傳謠言,還跑到人家的小孫子麵前嚼舌根,這是什麼意思?那卯卯也是我的乾孫子,宋軍師是我乾孫子的爺爺,他們這是要把我的臉麵放在地上一起踩死了。再說了,把宋軍師氣走了,我們能落著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