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爺爺指了一下:“卯卯在那邊,那個紮著一個小揪揪的。”
“卯卯我當然認得出來,又不是眼瞎。”謝老當家抱著手,“一轉眼,孩子們都長得這麼大了,卯卯原來還沒我膝蓋高。”
“嗯,再過幾年,我們就能退下來了,放手給孩子們去做吧。”
“還早著呢,我恨不能把事情都弄好了,再讓他們頂上。”謝老當家反問道,“你現在放心退下來?”
宋爺爺搖了搖頭:“不放心。”
那頭兒,柳先生的講話結束了,隨後範開上了台子:“陛下有令,新入學學子,皆賞一套文房四寶。”
走廊那邊,謝老當家對宋丞相道:“你老說我溺愛卯卯,對他不好,現在每個人都有了,不算是溺愛了吧?”
宋爺爺笑了笑:“不算。”
散了講筵,宋皎立即跑到兩個爺爺這邊來,原本在宋爺爺這邊寄存行李的少年們,也都過來認領各自的行李,反倒把宋皎擠到外邊去了。
宋皎等他們都走了,才得以靠近:“爺爺,謝爺爺,我陪你們逛一下?”
“好。”
一行人在太學裡逛了一圈,中午謝老當家請吃飯。
宋皎試探著問起謝沉的事情:“謝爺爺,琵琶洲那邊不要緊嗎?”
謝老當家非常放心的擺了擺手:“不要緊,雪災沒有往年厲害,不會有事的。”他看著宋皎:“卯卯不放心啊?”
“不是很放心。”宋皎拉了拉謝爺爺的衣袖,在他耳邊道,“爺爺,我寫了一本救災的奏疏,如果你看了覺得可以,能不能讓我去一趟琵琶洲啊?”
謝老當家倒也不傻,朝他伸出手:“奏疏先拿來看看。”
“我還沒寫好,快些好了,你先說能不能讓我去。”
“那得問你爺爺。”
宋皎坐回位置上,鬱悶地揪自己的衣角:“到底誰是皇帝?”
謝老當家不假思索:“你爺爺。”
下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宋皎馬不停蹄地又開始了文獻綜述的寫作。
還是兩個朋友幫他。
出人意料的,楚珩竟然能和他們住在一起。
對此,楚珩這樣解釋:“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家花了點錢,我爹把我們家的產業都轉過來了。”
宋皎和溫知迷惑:“啊?”
“也沒什麼產業,就是一點綢緞莊,還有一點瓷器鋪子。”楚珩認真翻書,“他說,宋丞相的孫子這麼聰慧,齊國的前途不可限量,慶國已經是強弩之末,與其到時候被齊國攻破,不如他自己先過來。”
宋皎害羞:“替我謝謝你爹。”
“不客氣。”楚珩抬起頭,“然後他就給齊國的國庫捐了五百萬兩,我就直接進太學讀書了。”
宋皎和溫知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宋皎道:“你之前說你家是做小生意的,你還一直裝窮,每次出去吃飯都讓我們請客。”
楚珩重新又低下頭,下一秒就被兩個朋友按住暴打,說定了,以後十次都是他請客吃飯。
*
就這樣過了三天,才開課,太學的學業不是很重,宋皎和朋友們白天上課,晚上寫文獻綜述,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份奏疏,都是技術總結。
三個人給自己的部分屬上了名字,然後宋皎還得交給係統查重,係統本來想卡他查重的,但是職業道德不允許他這樣做。
最後還是放他過了,宋皎把文獻綜述交給謝老當家。
對文字向來頭疼的謝老當家認認真真地看了,又交給宋丞相看。
宋丞相也認真看了:“不錯,提到的幾種辦法都可以,說的幾種莊稼作物也都可以。”
宋皎乖巧道:“那我可以去琵琶洲嗎?”
宋丞相堅決搖頭:“不可以。”
“啊?爺爺!”
“你沒有處事經驗……”
宋皎反駁:“就是因為沒有處事經驗,才要去積累一下經驗的!”他一把抱住爺爺的手:“爺爺,我真的很想去,不會耽誤讀書的,求你了。”
謝老當家也看不下去了,幫他求情:“老宋,讓孩子去吧,我派人保護他,沒事的。”
宋丞相道:“這可不是出去玩。”
宋皎點頭,正色道:“我知道。”
最後宋丞相還是讓了一步,讓宋皎和朋友們跟著賑災的隊伍去了。
此次賑災物資,由楚老爺的綢緞莊與瓷器鋪傾情提供。
*
賑災隊伍即刻啟程,宋皎騎著馬,穿著冬裝,戴著帽子和圍巾,一路跟著隊伍北上,經過每一處風景,都能想象出謝沉經過這裡時的情形。
琵琶洲,石頭城,二月底的春天,還是寒風刺骨,雪花飄灑。
厚重的城門從裡麵推開,士兵們站在城門裡,呼出的熱氣都變成白氣。
宋皎騎著馬進了城,一個一個認真地看過去,卻沒有找到謝沉,或者他認識的人,他剛要問問彆人,就聽見身後傳來說話聲。
“咱們五個人,單挑對麵五十個,太強了。”這是牧英的聲音,他頓了一下,驚喜道,“賑災的到了,可以吃麵了!”
朋友們歡呼:“我想吃烤羊肉!”
“彆說了,我想吃魚。”
宋皎回頭,一身甲胄的謝沉就騎在馬上。
短短幾月未見,謝沉好像長高了許多,身形也高大許多。他不知道去乾了什麼,臉上兩道血痕,看起來有點凶狠。
原本在臉上掛著的、帶著淡淡殺氣的笑意,在看見宋皎的時候,呆滯一瞬,然後變成燦爛的、幾乎算是帶著傻氣的笑容。
——老婆!
他在心裡大喊。
宋皎仿佛聽見了他的聲音,立即下馬,朝他跑過來。
謝沉也下了馬,把手裡用來記軍功的敵人耳朵往邊上一丟,在馬匹鬃毛上抹了抹手,然後朝宋皎張開雙手,將他抱了滿懷。
牧英默默地把耳朵撿起來,一個耳朵可以記一次軍功呢,沉哥怕嚇到卯卯,不敢拿著,那就讓他來承受這份驚嚇吧。
宋皎抱住謝沉:“你們剛剛說什麼單挑五十個?遇到敵人了嗎?”
謝沉麵不改色:“五十隻鼴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