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太學考試【二更】(2 / 2)

沒等他衝進太學,他就看見太學門前站著兩個人。

楚珩提醒了一句:“來了來了。”

原本正低頭看書的溫知合上書冊,抬起頭看了一眼。

幾個月沒見,兩個朋友好像都長高了,還成熟不少,不再是從前那樣稚氣未脫的模樣。

楚珩上前,手搭在宋皎的肩膀上:“你可算來了,我們還以為你不想上學了。”

“怎麼會?”宋皎道,“我很有分寸的。”

溫知把書收起來,幽幽地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很有分寸?”

“本來就有。”

溫知無奈:“你怎麼敢踩著點回來?寄給你的筆記你溫習了嗎?考試準備得怎麼樣?能穩住嗎?”

宋皎自信:“能穩住。”

“我是問你,能穩住第一嗎?”

宋皎呆滯:“啊?”

楚珩搶話道:“你不知道,你不在太學鎮住溫知,溫知簡直是殺瘋了。”他搖搖頭:“太凶殘了。”

宋皎好奇:“怎麼了?”

楚珩掰著指頭跟他算:“我們上半年有兩次大考,五次小考。”

宋皎點點頭:“嗯嗯。”

楚珩保持微笑:“溫知全是榜首。”

宋皎使勁鼓掌:“喔!”他揮舞著手裡並不存在的熒光棒,為溫知“尖叫”:“哇!智多星太強了!文人楷模!”

溫知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先管好你自己,可以嗎?”

宋皎道:“我不在,你不應該更高興嗎?”

“我不高興。”溫知正色道,“你不在,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濁氣逼人,贏過他們,沒有什麼可高興的。”

“哈……”宋皎和楚珩同時發出這樣一聲。

楚珩不太服氣了:“誒,你這有點過分吧?難不成我也是凡夫俗子?”

溫知認真地想了想,楚珩驚道:“不是吧?你還要想一下?你什麼意思?”

溫知考慮了一下:“你勉強不算。”

三個人說笑著往裡走,宋皎和楚珩抱著溫知的手臂,就差蹲下來抱住他的大腿了。

“大佬,求帶。”

溫知拖著他們兩個往前走,無奈回頭:“鬆手。”他轉頭看了看四周,附近都是著青衣的太學學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壓低聲音:“你們兩個快鬆手,很難看。”

宋皎笑著道:“不,馬上就考試了,沾沾考運。”

溫知無奈至極,抬頭看天。

*

第一年入學,太學考試的流程還和院試相似。

上午是墨義和貼經,下午是策論。

今年的墨義變口義,和貼經一樣,都是和考官麵對麵的口答題目。

學子們都候在門外,書童喊到誰的名字,誰便進去應試,答完就從另一個門離開,在課室裡等候,防止透題。

宋皎拿著書,本來是準備臨時抱佛腳的,可是他和朋友們太久沒見。

所以他一邊拿著書,一邊和朋友們講話。

說了一大堆,連書都還沒翻開,才翻開一頁,書童就喊到了他的名字。

他是院試第一進來的,他當然在前麵。

“宋皎宋公子。”

書童話音剛落,原本等在門前的學子們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轉頭看去。

他們竊竊私語。

“就是那個,宋丞相的孫子?半年沒來上課,去西北曆練了?”

“就是他,也不知道他該怎麼考試。”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口義和貼經背一背就有了,人家肯花心思去背,怕什麼?再說了,人家平定西北,可比我們這些死讀書的厲害。”

那頭兒,宋皎已經把書收起來,跟著書童進了房間。

他進去了,極個彆人說話也越來越沒分寸。

“西北那些事情,有宋丞相在背後指點,換了在座任何一個人,便是一隻兔子去西北,怎麼會辦不好事情?”

“不過因為他是宋丞相的孫子,才撿了這個便宜,尋常人連去都去不了,不就把他襯出來了嗎?”

楚珩和溫知才回過頭,說話的聲音卻瞬間消失了,人群裡,辨認不出來方才說話的究竟是誰。

楚珩站起來,撇了撇嘴,回了一句:“人家的《救災疏》可是三個人花了三天三夜、整理了三千多份卷宗寫出來的,某些人前半輩子看的文章過三千篇了嗎?”

他朗聲喊道:“書童,書童,今早焚香了嗎?什麼東西餿了?一股酸勁。”

溫知拉住他:“罷了,他們又不敢當麵說,卯卯在裡邊考試呢,你彆吵。”

楚珩這才坐回去,抱著手,板著臉。

房間裡,給宋皎考試的,是兩個他沒見過的先生,看起來很和善,宋皎跟他們問了好,就在位置上坐下了。

兩位先生大概也知道他,或許想著給宋丞相的孫子留點麵子,一開始問的東西,都是簡單些的東西。

宋皎對答如流,他們眼睛一亮,交換一個眼神,就換了一本書。

尋常考口義和貼經,不到半刻鐘就結束了,可是這回,已經過了三炷香的時間了,還是不見書童出來喊人。

眾人惴惴不安:“不會吧?這次考這麼久?怕不是考得東西都很難?”

仍舊有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隻怕不是考得難,是裡麵那個半年沒上課,什麼都答不上來,把先生氣壞了吧?”

楚珩迅速回頭看了一眼,把酸唧唧的聲音逼回去,然後低聲對溫知道:“怎麼回事?怎麼還沒完?卯卯不會真……”

溫知低頭看書,不太在意:“他不可能會差,應該是太好了,好到讓幾位先生刮目相看,相見恨晚,幾位先生就忍不住多留了他一會兒。”

“嘶……”楚珩分明不信。

“你等著瞧好了。”溫知神色坦蕩,“他不是出去瞎玩回來的,他是出去增長見識回來的,他一回來,誰都沒戲。”

“那你呢?”

“我手不釋卷,晝夜不停,勉強與之平分秋色。”

楚珩笑了笑,不接話了。

再過了一會兒,書童才從裡邊出來:“溫知溫公子。”

眾人試圖從書童的臉上看出一點東西來,可惜溫知很快就上去了,他們也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幾位先生都是溫知認識的,對學問做得好的學生,也格外和藹。

“小溫來啦。”

“先生好。”溫知微微頷首,在位置上坐下。

他瞥了一眼,看見桌上的書都打亂了順序,心下了然。

前一遭,宋皎那邊,幾位先生把所有的文章都問了一遍,所以花的時間格外長些。

溫知收回目光,抿了抿唇角,坐直了身子,在太學裡,第一次打起對待重要的“敵人”的十二分精神。

*

宋皎被另一個書童引著,從另一道門走出來,到了後院。

書童道:“請小公子現在此處休息片刻,等前頭全部考完了,小公子就可以離開了。”

“好,多謝。”

書童離開,給宋皎留下了一盞茶,宋皎雙手捧著茶杯,在走廊欄杆上坐下。

第一個考完是挺好的,輕鬆。

但是第一個考完也不好,一個人乾坐著等。

宋皎歪了歪身子,靠在廊柱上。

他和係統下飛行棋消磨時光,一盤結束的時候,終於有人來了。

他跳下欄杆:“智多星,你終於來了。”

溫知點了點頭,走進院子裡。

兩個人先考完,先占據了陰涼的地方,在欄杆上坐下。

而後考完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學子到了這個院子裡。

宋皎留意看著一個一個進來的人,溫知知道他在乾什麼,便道:“楚珩沒那麼快,他是最後一個。”

“啊?”

“你忘了,他是臨時過來的,所以排在最後麵。”

“這樣啊。”宋皎靠在柱子上,“好困,好餓,好累。”

剛醒來考試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勁兒上來了,他感覺自己沒休息好,也沒有吃好,更沒有睡好。

宋皎打了個哈欠,忽然,有人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

宋皎回頭:“嗯?”

那人笑著朝宋皎作了個揖:“宋小公子。”

“怎麼了?”

“我想問問你,你口義都答上來了幾道?”

宋皎眨了眨眼睛:“我全都答上來了呀。”

那人麵上笑容一凝,又問:“那……先生是問了小公子二十道嗎?”

宋皎抬頭看著屋簷,想了想:“不止,好像問了快幾百道。”

溫知幫了他一把:“我進去的時候,先生桌上的書都是動過的,我前麵隻有宋皎,所以先生全都問過了,一本書問十來道,確實有百來道。”

那人乾笑兩聲,說了一聲“失禮”,轉身就要走。

宋皎站起來,按住他的肩膀:“你們在拿我開賭局嗎?有人賭贏了嗎?”

“這……”

自然是沒有的,頂破了天,他們壓得都是二十道,哪有人壓百來道?

宋皎走到走廊另一邊,人群聚集的地方:“在拿我開賭局嗎?沒有人壓中的話,錢應該給誰呢?”

宋皎抬頭去看那個坐在中間的賭局莊家,好像有點眼熟,可是宋皎忽然想不起來這是誰了。

有人扯了扯那人的衣袖,輕聲喊道:“曠哥。”

地上鋪著塊布,碎銀子放在上邊,王曠捏著方布的兩個角,碎銀子被收起來,叮叮當當的,遞到了宋皎麵前。

原來是他,那個小時候和他還有謝沉打過架的死對頭。

王二當家的孫子,小時候說宋皎和爺爺是奸細的那個。

王曠也穿著青衣,坐在地上,在一群學子的簇擁之中。

宋皎抿了抿唇角,把銀子推回去:“太學裡不準賭錢,更不準拿同窗尋開心,得閒的話,擔心一下下午的策論吧。”

宋皎轉身,正好楚珩過來了。

他是最後一個,眾人看見他來,就知道可以散了。

“走了走了,去吃飯吧。”

王曠也站起來,拍了拍衣裳,低聲道:“以後彆在背後說宋皎壞話。”

朋友們道:“哥,剛才可是你說,二當家昨晚上拿他和你比,說他小小年紀平定西北,你啥都不會,光會吃飯,你才不高興的,剛剛說他壞話,說的最多的就是你。”

王曠撇了撇嘴,低聲道:“小時候得罪過他,我天生矮他一頭,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