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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羊味。
宋皎不好意思地笑, 向老先生解釋:“今天中午爺爺帶我去吃烤羊了,沒有換衣服就過來了,可能有一點味道。”
公儀修笑了笑,沒有說話。
宋皎想了想, 起身把謝沉給拉過來, 問道:“那太老師, 他是什麼味道的?”
謝沉站在公儀修麵前,他拽了拽宋皎的手,試圖阻止他,但是宋皎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拽著他,不讓他走。
公儀修思考片刻,道:“是冰雪、硝煙, 還有烈酒的味道。”
宋皎震驚:“為什麼我是烤羊?他就是硝煙?”
“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 就記住了。”
宋皎好後悔, 後悔自己今天中午去吃了烤羊, 而不是沐浴焚香。
天色晚了, 宋皎像服侍爺爺一樣, 服侍公儀修睡下,給他蓋好被子, 放好湯婆子,就要和謝沉一起出去。
臨走時,公儀修問他:“你爺爺這些年過得好嗎?”
宋皎點點頭:“嗯,他過得很好, 有我服侍他, 他能過得不好嘛?”他語氣輕快:“太老師快點睡吧, 明天還要去見陛下。”
“好。”
宋皎朝他揮揮手:“太老師晚安。”
“嗯……”公儀修的喉嚨裡發出老年人獨有的呼嚕聲, 像是一隻老貓。
等宋皎把門關上,公儀修就閉上了眼睛。
回到房間,宋皎繼續寫功課,謝沉很識趣地沒有再逗他,坐在一邊,目光隨著他的筆尖遊走。
可是宋皎顯然心事重重,寫了沒幾筆,手腕就懸在空中,筆尖也懸在紙上。
他撐著頭,歎了口氣:“慶國真是……怎麼能派一個九十歲的老人家來出使他國?”
謝沉道:“隻有他能壓製你爺爺。”
“可是他一點都不像壓製我爺爺,他隻想把那個李煦給接回去。”宋皎再歎了一聲,“可是李煦也不是他期待的明君,他會失望透頂的。”
謝沉沒有再說話,隻是握住他的手。
站在齊國立場上,他們當然不能期望李煦是個明君。
次日,宋皎特意早起,給太老師準備早飯。
他進去時,公儀修還睡著沒醒,宋皎過去推推他,輕聲道:“太老師,起來吃早飯吧,等一下要去見陛下。”
可是公儀修沒醒,宋皎再試著推了推他,最後試了試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的額頭燙得很。
宋皎一驚,連忙出去喊大夫。
慶國使臣公儀修水土不服,大冬天的病倒了,麵見齊國皇帝的事情也隻能推後。
宋皎愧疚得很,覺得是自己沒有及早發現,在太老師來的時候,也忘了給他喝薑湯,吃一點兒預防的藥。
他本來想留下來照顧的,但是公儀修說學業重要,就讓他重新回太學去上課。
宋皎不情不願的,宋爺爺就派了專車接送,白天送他去上學,晚上再把他接回來。這樣,宋皎白天走的時候,還有晚上回來的時候,都能和公儀修說上兩句話。
謝沉還沒有回琵琶洲,在鳳翔城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謝老當家就把他塞進太學,讓他讀書。
謝沉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就是爺爺給他準備了太學的新衣服,讓他有點不滿意。
要是爺爺不給他準備新的,他就可以穿宋皎的衣服了!
那可是老婆的衣服!
宋皎知道他的想法之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說:“休想,你會把我的衣服撐破的。”
謝沉這幾年一直在長高,已經領先宋皎半個頭了。
所以宋皎最近每天晚上都躺在床上蹬腿,試圖讓自己快快長高。
這天晚上,馬車在驛館門前停下,宋皎抱著書包,跳下馬車,小跑著就進了門。
“太老師,我回來啦!”
公儀修還沒睡,正靠在枕頭上,端著藥碗喝藥,聽見他的聲音,沒忍住笑了一下:“回來了?”
“是,太老師還沒喝藥?”
“在等你。”
宋皎笑了笑,把書包遞給侍從,又把披著的大氅解下來,在原地蹦了蹦,等爐火把身上都烤暖和了,才走上前,在床邊坐下。
公儀修搖著藥碗喝藥,宋皎伸手碰了一下碗,摸到是溫的,才放下心。
公儀修比宋皎大了四五輩,他們兩個竟然也能說得上話,主要是宋皎跟他說一些太學裡的事情。
“我今天被老師誇啦,因為文章寫得很好,是太老師指點我的那篇。”
“今天差點又和沉哥打架了,因為他趁我午睡的時候,把手塞進我的衣領裡。”
“三爺爺托我帶了一點補品給太老師,三爺爺應該也是太老師的學生吧?”
公儀修隻是笑著聽他說,偶爾回答他的問題:“三爺爺?”
“就是從前的江北第一大儒,柳先生。”
“柳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