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下第一劍06(1 / 2)

一人一劍回到劍閣已是夕陽時分。秦湛做了這麼多年劍主,若連越鳴硯離開了劍閣都不能發現,也就可以退位讓賢了。

越鳴硯和燕白回來的時候,秦湛一人立在劍閣山門前。她的長相不似南境女性一般柔和謙和,反倒有東境的風骨。她要更銳利、也更鮮明。

她站在越鳴硯和燕白的身前,自上而下地瞧著他們,神色淺淡,瞧不出喜怒。隻有一身雪衣墨發被風吹起尾腳,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越鳴硯瞧見了秦湛,忽而便沒辦法再往前走了。他卡在山道上,不上不下,既不敢進也不敢退,更不敢開口。

燕白劍察覺,一回頭便看見了等著他們的秦湛。

燕白:“……”

燕白乾笑了兩聲,對秦湛道:“你來接我們嗎?下午我帶著小越去主峰逛了逛,怎麼,這也是不行的嗎?”

說道後麵,燕白劍反倒理直氣壯了起來,本就是秦湛讓他帶著越鳴硯四處走走,她既然沒有限定範圍,就不能責怪他領著越鳴硯去了主峰藏書樓。

秦湛瞥了燕白劍一眼,仿佛全然看穿了他的想法。燕白劍心裡正泛著嘀咕,秦湛對越鳴硯道:“小越。”

越鳴硯記得秦湛說過的話,他抬起頭看了過去。

他看見了秦湛的眼睛。

越鳴硯本以為會在那雙眼睛裡看見怒哀之類的情緒,可當他看清了之後,卻發現秦湛的眼裡什麼情緒也沒有。

她的眼睛還是那樣似雪山水凝就,是平靜的無波江,更是璧山間的褐色岩。

越鳴硯在一瞬間幾乎以為秦湛什麼都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和燕白去翻了她的典籍,知道她的徒弟大著膽子去窺探了她的隱秘。

就在越鳴硯想要開口認錯的時候,秦湛總算是慢悠悠地說完了話:“我忘了要將你的名字添進劍閣誌裡去,你的名字怎麼寫?”

越鳴硯忽然就有種窒息後又重獲空氣的狼狽感。他還未來得及說話,心虛的燕白趕忙先開口,他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這麼寫!”

秦湛看向空中某一點,越鳴硯猜這是燕白劍再給秦湛寫名字。

越鳴硯看著秦湛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師尊……隻是為了這件事而等我嗎?”

秦湛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她得了名字,便要轉身回去,回去前她對一人一劍道:“明日起,早午晚三課一日不可懈怠,我會在習劍坪等你。你大約還沒有開始修習辟穀,我已經請宗主送了位仆人上山,名喚明珠,日後你的飲食由她打理。”

越鳴硯稱是,就在他以為事情就會這麼結束的時候,秦湛最後道:“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大可來直接問我。四閣多與我不睦,你貿然離開劍閣又未學成,怕是會被他們給欺負。”

越鳴硯怔住。

等他回神,秦湛已經走遠了。

燕白劍問他:“秦湛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是知道們咱們去翻她過去的事了,還是不知道啊?”

越鳴硯自己也說不上來,但他卻知道秦湛是沒有生氣的。她沒有生氣,對越鳴硯而言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越鳴硯再回去的時候,劍閣果然多了人。

明珠是位瞧著年芳二十的婢女,耳朵上墜著一對圓潤的東珠耳環,笑起來的時候會有一對極為可愛的酒窩。

明珠向越鳴硯見了禮,口稱:“公子。”

越鳴硯也同她見禮,說:“姑娘不必如此。”

明珠抿唇笑,她對越鳴硯道:“我父親是閬風的外門弟子,祖父也是,我們家為閬風做事快有五代了。我父親昔年在動亂時,更是有賴於劍主相救,方能活到今日還有了我。如今劍主需我等綿薄之力,我等自然竭儘全力。越公子也不必自謙,您如今是劍主唯一的徒弟,也便是劍閣的傳人。時至將來,多的是人稱呼您為閣主,屆時您或許還會不悅‘公子’這稱呼呢。”

燕白跟在他的身邊瞧見了明珠,也想起了她,他對越鳴硯道:“她叫你公子你應著唄,她全家當年都是秦湛救的,對劍閣沒有二心。也難怪秦湛找了她來照顧你。”

越鳴硯笑了笑:“那便隨姑娘高興。”

明珠的到來像是投進劍閣的一小塊石頭。她正值年輕活力的時候,又總是笑嘻嘻的,冷淡到沒有人氣的劍閣都仿佛因她的到來而變得鮮活。

連慣來冷淡的秦湛,見到明珠也會露出一抹笑來。

而比起越鳴硯,明珠也要更親昵秦湛一些。燕白也曾嘀咕過“真不知道你是來照顧小越還是來討好秦湛”——這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甚至在越鳴硯心裡是理所當然的。秦湛是燕白劍主,這天下無人何人見了她,都會難免想要接近。

越鳴硯在習劍坪練劍,秦湛便在不遠處瞧著他,間或指點一二句。每到午間,明珠便會挎著竹籃而來,籃子裡便是她為越鳴硯準備的食物。越鳴硯正在學習辟穀,所以縱使明珠有千百本事,秦湛也不許她用出來。每日隻許她做些麵點用以充饑。明珠自然是委屈的,所以就算做麵點她也用了十足的心思,讓麵點綿軟又富有嚼勁,越鳴硯吃了快有一月也不覺得膩煩。

秦湛不許明珠在菜肴上太廢心思,明珠便把心思全放在了釀酒上。劍閣有許多存酒,但大多都很烈,秦湛並不喜歡。明珠便開始試著用這些烈酒兌上果肉,又或者是用重新挑選果肉釀酒。釀出的酒需要功夫,但她調出的酒秦湛倒是很喜歡。這讓明珠高興了許久,甚至還偷偷的問越鳴硯秦湛最喜歡那種水果。

越鳴硯:“抱歉明珠姑娘,我也不知道。”

明珠聞言便會忍不住噘嘴:“什麼嘛,公子明明是劍主的徒弟,怎麼什麼也不知道。”

越鳴硯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再見著秦湛的時候,難免便會心有雜念。秦湛皺著眉讓他停下,耐著性子問了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