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學堂開學, 李泰和李恪也要正式開蒙了。
李承乾特意早起一些，去叫上李泰和李恪，很有長兄風範地把他們送到學堂, 把一切安置好了，這才回隔壁自己的學堂。
李泰撅著嘴依依不舍：“大哥, 你中午要找我一起吃飯啊。”
李承乾鄭重點頭, 一派沉穩地出去了。
出了門他才不用裝了, 甩著手高高興興往學堂蹦。
杜荷和蘇琛也來了，三人碰麵眼睛都是一亮，嘻嘻哈哈抱成一團。
杜荷感慨：“好久沒見你們了。”
雖然元日一起出去拜年, 初三李承乾和杜荷一起去平陽公主府, 但沒有一起上課, 也沒有一起寫功課, 感覺就像沒見過一樣。
說到這裡杜荷就不高興, 抱怨李承乾：“說了要一起寫功課，初二那天你沒來, 害我隻能和蘇琛一起寫。”
蘇琛：“……”給他講的那些功課終究是錯付了。
李承乾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初二早上睡懶覺，下午去宮裡找阿翁啦。”
杜荷沒話說了，彆的也就罷了, 李承乾去找李淵, 他卻萬萬不敢置喙。
夥伴三人高高興興說了會兒話，李承乾把書包放下, 書本和文具都掏出來擺放好, 扭頭就見杜荷仿佛被放了氣的氣球，肉眼可見地蔫了下來。
“？你怎麼了？”
杜荷托著下巴說：“不想上學，還想出去玩。”
李承乾很不理解：“你元日不是還說想上學嗎？怎麼現在又不想啦？”
“我也不知道, 就是不想上學。”杜荷趴在桌子上歎氣，“你們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李承乾：“沒有啊，我想上學噠！”
蘇琛也道：“我也覺得上學很好，隻有你才有這種感覺吧？”
“才不是呢，我其他朋友都這麼覺得的！”杜荷非常不服氣，他覺得李承乾和蘇琛才不正常！
太聰明太好學了，很不正常！
李承乾同情地看他一眼，做不喜歡的事很難受噠，他昨天就已經感受過了。
說到昨天，李承乾又想起平陽公主要收杜荷為徒的事：“你跟杜伯父和杜伯母商量過了沒，他們同意你拜姑母為師嗎？”
杜荷撅著嘴道：“我還沒有說。”
“那你要快點說哦，拖的時間太長，萬一姑母改主意了，我也幫不了你。”
杜荷弱弱地應了一聲：“我不敢跟他們說。承乾，你跟我一起吧。”
李承乾立刻答應了，本來昨天就說要和杜荷一起見杜如晦和杜夫人，隻是回來時已經晚了，杜荷就讓李承乾回家，說他自己解決這個事，誰知道拖到現在都沒有張口。
蘇琛昨天沒去平陽公主府，第一次知道這事，詫異道：“杜荷要拜平陽公主為師？”
李承乾連連點頭：“是噠是噠，姑母說杜荷很適合當將軍，所以要收他做徒弟。”
杜荷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撓撓頭。
“那杜荷的夢想是不是能實現了？”蘇琛對杜荷一笑，“平陽公主都願意教你了，你阿耶阿娘應該會答應的，不用太擔心了。”
杜荷歎了一口氣：“希望吧。”
“沒關係噠，我不是說了嗎，就算杜伯父杜伯母不答應也沒事，我們偷偷學，等更厲害一點再問他們，還不答應就再再問他們。”李承乾晃晃小腦袋，對自己的主意很滿意，“反正他們管不了你，問多了就答應了！”
蘇琛：“……”
李承乾見蘇琛還拿著本書念念有詞，就好奇地問他：“蘇琛，你的夢想是什麼啊？”
蘇琛搖搖頭：“我沒有夢想。”
“人怎麼會沒有夢想呢？”李承乾很不解，“你以後想乾什麼事啊？當大官還是做生意？你讀書這麼好，可以當先生教學生！想吃吃喝喝什麼都不乾也可以呀，這都是夢想。”
然而蘇琛還是搖頭：“我沒什麼特彆想乾的，就隻是喜歡讀書。”
“那你的夢想是讀一輩子書嗎？”李承乾想了想，有點發愁地說，“不知道大唐有沒有那麼多書讓你讀。”
他托著下巴想，要不要從係統裡多抄一點書給蘇琛，要不然他以後沒書讀了怎麼辦？
蘇琛搖搖頭：“阿耶阿娘說，人不能一輩子讀書。”
“為什麼？”
蘇琛垂下眼瞼道：“阿耶阿娘說我是兒子，以後要頂立門戶的。”
李承乾輕哼一聲：“我覺得不是，你可以讀一輩子書，讀書也可以很厲害，你能教書，還能寫書，說不定你寫出一本超厲害的書，就變成下一個孔聖人了！”
蘇琛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李承乾居然這麼看好他。
他鄭重地點頭：“我會好好思考下的。”
“嗯嗯！”李承乾美滋滋，“我的夢想就是讓大唐變強變厲害，變成天下第一強國！”
杜荷立刻響應：“那我好好練武學兵法，到時候我們打敗突厥，大唐就沒有對手啦！”
“我也會努力的。”蘇琛也鄭重道，雖然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但先努力再說嘛。
李承乾眼睛轉了轉，沒告訴他們這片大陸之外還有許多國家，大唐不是隻有突厥一個對手，點點頭道：“你們好好努力哦！”
杜荷和蘇琛這一天都有點不對勁：杜荷上課不聽講，努力在書桌底下偷看兵書，蘇琛則是有點恍惚，上課忍不住走神，想他以後要做什麼，他的夢想是什麼。
陸德明隻當他們過年玩瘋了，現在心還沒收回來，並沒有多苛責，隻是布置了很多功課。
不是恍惚嗎？不是覺得不真實不熟悉嗎？
來寫功課吧！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熬上兩回夜心就該收回來了。
李承乾幾人哀嚎出聲，等陸德明走了就趕緊收拾書包：“快快快杜荷，我們趕緊去你家，跟杜伯父說完後還要寫功課。”
杜荷弱弱地說：“要、要不先彆和我阿耶阿娘說了，過幾天功課少了再說吧。”
“不行，要做的事趕緊做，不要磨唧了。”
李承乾和蘇琛拉著杜荷往外走，杜荷苦著臉跟在後麵，還試圖找借口拖延，當然都被李承乾駁回去了。
出了門才知道杜如晦今天來王府了，正在書房和李世民說話。
“太好了，不用去你家了。”李承乾拉著杜荷換了個方向，噔噔噔往書房跑。
此時書房裡，杜如晦和李世民已經說完了正事。
杜如晦原來手被踩斷了，又得了據說很嚴重的病，李世民給他放了長假，讓他在家好好養傷加治病。
杜如晦倒是想當差，但杜家人被嚇怕了，不管杜如晦怎麼說都不許他出去，說多了杜夫人就一哭二鬨三上吊，到底叫杜如晦安生在家休養了幾個月。
現在手完全好了，病也除了根，在孫思邈的調養下麵色紅潤，神采奕奕，還胖了兩圈，杜如晦這才能出來乾活。
李世民給他安排了差事，杜如晦又問了幾句，正事就算說完了。
杜如晦放鬆了些，輕輕靠在椅背上，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突然道：“杜荷這孩子不知怎麼的，近日總是奇奇怪怪的。”
李世民剛喝了一口茶，聞言差點被嗆到，借助茶碗蓋子掩飾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問：“怎麼奇怪了？”
“每天一大早就出門，晚上回來得也比從前晚，說是陪大郎君念書，但我問他學什麼，他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杜如晦和李世民相識久了，關係也好，說話沒那麼多顧忌，想說什麼便說了。
李世民輕咳一聲：“這也不算什麼，杜荷上課學不到東西不是很正常嗎？”
杜如晦：“……”
杜如晦被噎了一下，想反駁又找不到理由，然後就更難受了。頓了頓才道：“不止這一處奇怪。他近日吃得多了，還壯實了一些，回家就躲到房間不知乾什麼，除了貼身伺候的兩個小廝，旁人都不許進去。”
李世民：還能乾什麼，不是偷偷練武就是偷偷看兵書。
但他不能說，保持微笑.jpg
杜如晦：“旁的也就罷了，我隻怕他假借大郎君之名在外頭胡鬨，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李世民見杜如晦憂心，有億點點心虛。安慰道：“這個你不必憂心，杜荷確實來了王府。”
杜如晦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更迷惑了，既然杜荷來了王府，怎得一點東西也學不會？
狐疑道：“他們真的在念書嗎？該不會沒有先生盯著，杜荷一心隻知道玩吧？”
李世民見杜如晦一副如果杜荷打擾了李承乾學習，就要把兒子拎回家好好教育教育的樣子，害怕他真的不允許杜荷來了，到時候李承乾還不得鬨啊！
況且對杜如晦來說，知道了就是什麼好事嗎？李世民可是知道的，臭小子針對杜如晦強行介入的情況也有打算，反正不會放任杜荷被製裁。到時候雙方鬥智鬥勇，萬一傷了杜如晦和杜荷的父子感情多不好！
給自己找足了理由，李世民理直氣壯地說：“……我可以擔保，他們真的在讀書，杜荷也沒一直玩。”
杜如晦：“……”
杜如晦開始懷疑人生，難道這兒子果真這麼笨？以前沒覺得啊！
李世民低下頭去喝茶，以免被發現心虛。
就在這時候，李承乾帶著杜荷和蘇琛來了，李世民還有點奇怪，杜荷和蘇琛無事是不會來見他的。
見到李承乾昂首挺胸，杜荷則縮著脖子，李世民還想呢，該不會是杜荷犯什麼錯了吧？
就見李承乾抬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徑直走到杜如晦麵前，仰著小腦袋脆生生道：“杜伯父，杜荷有事和你說。”
杜如晦：“啊…什麼事？”
李承乾抿著小嘴道：“杜伯父能答應我，知道後不生氣、不打罵杜荷，也不逼著他做不喜歡的事嗎？”
杜如晦和李世民想得差不多，以為杜荷又犯錯了，想了想道：“這得看是什麼事，恕下臣現在不能答應大郎君。”
“好叭！”李承乾給杜荷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已經儘力了，但是杜如晦不吃這一套，他也沒有辦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