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殷子珮也詫異自己為何反應如此之大,但她仍是繃著臉:“是我過激了,還望您莫要與我計較。如何上藥以及還有哪些事項需要留意的,您一並說與我聽便可,夫君不喜在外人麵前暴露身子,這些事情還是由我來做罷。”

楊承安那般自卑到高傲的一個人,怕是寧願傷口潰爛也絕不想讓外人看到那處傷疤。

上完藥之後,殷子珮用溫濕的手帕輕輕幫他擦拭頭發與胸膛。楊承安那雙總是不自覺會透露出涼薄與威壓的眼睛緊闔,臉上也不再擺著一副譏諷的表情,此刻平靜地躺在那裡,儼然就是一個溫和弱氣的少年。

殷子珮擦著擦著不禁就笑了,小聲嘟囔:“從小到大那麼些年,還從來沒伺候過彆人呢。督公好大的威風,連我這個權力大過天的作者都要為您做小伏低。”

靜默了一瞬,她低頭在楊承安高挺的鼻子上印下一吻:“對不起。”

對不起,在你身上加諸了那麼多的苦難,讓你變得渾身都是棱角。在能夠和你親自相處的這些日子裡,希望我的愛能夠包容這些棱角,讓你漸漸地接納自己。

大夫預料得很準,隻消三日楊承安便醒了。

金烏漸漸西沉,暖橘色的光線鋪灑在整座山上,住在山中這幾日隻覺得時光都比往常要慢些。

殷子珮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裡,一邊嗑瓜子一邊和收留他們的老夫婦嘮嗑。老兩口雖然年邁,但耳聰目明,身子還算硬朗,殷子珮講話時甚至不用特意提高音量。

本來氣氛十分閒適溫馨,卻突然聽得屋內“嘭啪”一聲,是瓷具被摔碎的聲音。

殷子珮朝老兩口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他們繼續待在院子裡就行了,她一個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拉開木門,隻見地上一片狼藉,茶壺水杯碎了一地,甚至還有濕漉漉的茶葉沾在木凳上,顯然這些東西都是被人摔碎的。

楊承安赤紅著一雙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一字一句質問:“本督公的衣裳,是誰給換的?”

殷子珮對這種反應早有預料,她輕輕掩上門,仿佛沒看到滿地的狼藉,故作一副尋常淡然的樣子:“我給你換的,沒讓第二個人經手。”

楊承安死死盯著她,身子在不斷顫抖:“誰準你換的……你憑什麼!”

幾近癲狂的神情讓殷子珮懷疑他會不會下一秒就撲上來掐死她,然後再拿把刀自刎。殷子珮不斷安慰著自己:不慌不慌,他躺了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現在有沒有力氣下床都不好說,也就是看著凶而已,紙老虎一個。

她麵上依舊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溫和道:“憑你是我的男人,你整個人都是屬於我的,身子自然也是。”

故作輕鬆地繞過那些破碎的器具,殷子珮翻出放在床底的草藥想要掀開他的被子,“正好現在該換藥了,傷口還沒有徹底愈合,不知道你會不會疼。”

楊承安死死捏著被子不讓殷子珮掀開,指節發白:“走開!”

如今他上半身穿著乾淨的褻衣,下半身卻未著寸縷,薄薄的被子就成了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的最後一道防線。

楊承安在清醒的時候絕不允許彆人窺探自己那道傷疤,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喜歡和在意的人,他根本不敢想象殷子珮第一次看到那裡時會露出怎樣嫌惡驚恐的眼神。

既然是他昏迷不醒時發生的事,裝作不知道就可以了吧?這樣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在殷小娘子心目中的形象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其實穿著衣服,自己看起來和尋常男子也並沒有太多不同,不是麼?

殷子珮握住他緊繃的手指,一臉平靜:“承安,你想要擁有我麼?”

楊承安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卻低著頭不願與她直視。

殷子珮也不逼他,隻是自顧自說道:“如果你想要擁有我,那麼我也要擁有你,你的身子我就能看得。楊承安,你或許不完美,但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長成了我最喜歡的樣子。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比彆人少了點兒什麼,隻覺得彆的男人身上都多了些什麼我不在意的東西。”

“我們每個人都是殘缺不全的,有的人殘於身體,有的人缺在靈魂。但因為我喜歡你,隻覺得你的殘缺都是那樣恰到好處,讓我滿心的憐惜。所以,鬆開手好不好?”

楊承安臉上緊繃的肌肉幾乎要裂開,他碎不成聲道:“不……不要是現在。”最起碼,不要是現在。

殷子珮心痛不已,幾乎想要就這樣放棄這個問題。但她宛如一個老辣的醫師,任憑病人如何哀求哭嚎,手上的刀還是精準無比地插在了病變那處,隻是麵上的表情溫柔而堅定:“不可以,就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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