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那些人哈哈大笑,無一人回答她。
沈清煙尷尬的緊。
雪生在她耳邊嘀咕,“這幾人小的都打聽清楚了,跟您說話的叫荀琮,他兄長是都察院的僉都禦史,姑姑進宮做了娘娘,除了小公爺,誰見著他都要敬一分;站他邊上的是承恩侯嫡次子趙澤秀……”
沈清煙還是頭次跟這些權貴子弟碰麵,不知要如何跟他們相處,不過那荀琮倒是個識禮的,笑道,“不小心踢掉了你的傘,可彆置氣。”
沈清煙低頭看那把傘,被球砸了個窟窿,不能用了,但她也不能不原諒人,軟嚅道,“不礙事的。”
荀琮笑一聲,帶著那幾人折回校場。
沈清煙揪著衣袖,問雪生,“他們是不是好相處的?”
雪生擔憂的沒回她,拉著她進後堂,這時卻聽那幾人高聲在說什麼“兔兒爺”。
沈清煙也聽不懂,便不在意的帶著雪生上了台階,雪生不便進去,候在門外。
小廝引著沈清煙入堂,讓她稍等。
這堂屋各個角落都擺了冰盤,沈清煙是個小心眼的,數了一遍,足足有六個,可她屋裡一個都沒有。
誰看了都會心裡不舒服。
沈清煙暗暗記著雪生的話,她必須跟顧明淵交好,先前是她不對,不應該對他不敬,這後頭她都把他當祖宗敬著。
一個婢女端著一碗漉梨漿入內,正正好放在她麵前的案桌上,沈清煙在家中也愛吃漉梨漿,解暑還清甜,她隻當是婢女送來招待她的,她心覺這裡的下人很懂規矩,又因在這熱天裡走來,早渴的耐不住,伸手夠著勺小口小口往嘴裡送。
她邊吃著還有閒心瞅那隻碗,這碗粉彩纏枝,宛若一朵蓮,觸之生涼,真是高門權貴,一隻拿出來招待客人的碗都比她用的飲具金貴。
那婢女驚愕的看著她,正要開口出聲,顧明淵從後方閣門出來,他睨過沈清煙,衝那婢女示意出去,婢女便隻得福了福身退出屋外。
顧明淵踱到椅子邊坐倒,等著她吃完。
大凡是京中有些身份的人家,吃喝上都甚講究,禮數更是要周到,沈清煙也自小就受過禮教,食不言寢不語,她都一一遵循,她的臉比一般少年要姣美,唇瓣飽滿豔紅,吃著這碗漿水後,那唇沾了水,愈加嬌豔欲滴,她的五指纖細,扶著碗,在其襯托下,顯得肌膚柔潤雪白。
顧明淵又不自覺皺起了眉,轉過頭拿起手邊的書翻閱。
沈清煙喝完了漉梨漿,才發現他坐在書桌旁,換了身素色薄綃寬袍,她趕忙起來跛著腳走近,將自己的策論遞交給他,審度著他神色,很怯聲的跟他套近乎,“請表兄指點。”
顧明淵沒有掰正她這不倫不類的一聲表兄,接過她的策論一觀,那本已皺起的眉更是打結,過了片刻,他似恢複平靜,隨意指出了幾個明顯錯誤,便打發她走。
沈清煙難得臉皮厚一次,杵在他跟前給他道歉,“表兄,我上次沒認出您……”
顧明淵翻了一頁書,“沒事。”
沈清煙看不出他的不耐煩,又躊躇道,“……表兄,我、我的腳腫了。”
她怕他不信,也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蹲身撩起衣擺,褪了一點鞋襪,給他看自己的腳踝,那腳踝很細弱,遮在衣服裡的肌膚白的讓人側目,像是一隻手就能握在手心裡,可她腳踝一圈青紫發腫,是之前摔地上後扭成這樣的。
慘不忍睹。
顧明淵移開眼,“你回去,自有大夫來給你看傷。”
沈清煙覺著他好說話了,便敢提著膽子跟他告狀道,“表兄,廚房下人不給冰,我住的屋子太熱了,我想要冰。”
顧明淵敲了敲窗戶,他的小廝慶俞進門,他道,“帶沈六公子去廚房取冰。”
沈清煙便高興的出了門,讓雪生同慶俞一道去取冰,她自己回屋等大夫給自己看腳。
這廂後堂清淨了,先前的丫鬟進堂收起那隻被沈清煙用過的碗,呐呐道,“小公爺,這碗……”
顧明淵薄唇翕動,“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