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煙坐下來後一直哭,慶俞哄她哄不住,這署衙又不像在靜水居,吃的喝的齊全,還能叫她住嘴,緣著顧明淵的規矩,在這廨房裡很少備點心之類的吃食,慶俞隻能乾看著她哭,愣是哭到顧明淵進門。
慶俞才退出門去。
顧明淵眼都沒往沈清煙身上看,隨她哭的直抽抽,坐到桌前繼續看案卷。
沈清煙下了椅子,邊哭邊到他身邊,嗚嗚著叫表兄。
顧明淵翻看著案卷,眉頭都沒皺一下。
沈清煙太難受了,往他腿上坐,他還想把她抱下去,她果斷摟住他的脖子,斷斷續續噎聲道,“表兄,你彆趕我……”
顧明淵把她的手從脖子上拉下來,抱起人放地上站直,她又爬到他懷裡坐倒,哭的更傷心,眼淚花子全撒在他衣服上,還怕他趕自己,急忙用臉貼他,感受到皮膚的熱氣,她才稍微平複了些。
這回顧明淵沒趕她,很平靜的問她,“你不是跟他走了,哭什麼?”
沈清煙把頭搖了搖,又落淚,“我沒跟徐世子走,徐世子說請我去喝茶,我才和他一起去了會茗居。”
“我教了你什麼?”顧明淵冷聲問道。
不隨便跟人跑。
沈清煙知道自己不應該亂跑,可那是徐世子,她隻是想和徐世子親近些,徐世子溫柔可親,並沒有傷害她。
“我錯了,可是徐世子沒有害我,是我遇到了荀琮。”
她說到荀琮時,覺出他神色變得冷厲,她抖抖嗖嗖著,“荀琮還叫我不跟你,跟他,我才不乾,我隻跟表兄,隻給表兄碰……”
她的話並沒有讓顧明淵臉色變好,顧明淵垂頭看她,彎唇,“你遇見了荀琮,徐遠昭沒救你?”
“我被荀琮拉進屋,光顧著叫你了,徐世子以為拉我的是你,就走了,”沈清煙暗道自己笨,那種時候就應該叫徐世子,他那麼良善,一定不會見死不救,她也沒必要被荀琮嚇那麼久,結果顧明淵還沒來救她,隻派了慶俞,所幸她機靈才跑掉的。
顧明淵看著她出神,未幾道,“你確定他沒害你,荀琮那麼巧在會茗居跟你碰上。”
沈清煙想了想,心內還是沒覺出徐世子哪裡不對,他請她喝了茶,還很體貼的關心她有沒有被顧明淵罰,比顧明淵這種冷冰冰的態度好多了。
至於荀琮。
沈清煙是這麼想的,“都察院的署衙也離這邊近,表兄都能帶我來署衙上值,荀琮大哥也應是帶他來上值,湊巧就在會茗居跟他遇上了。”
顧明淵有那麼瞬間沒回話,看她的眼神異常沉寂。
沈清煙見過這個眼神,以前她在家中念書,每回交功課給西席,西席就用這種眼神看著她,還要笑一笑說她前途無量。
沈清煙是沒感覺自己哪裡前途無量,反倒後頸生涼。
如今她在顧明淵這種眼神下也後頸生涼,但乖巧的靠到他胸前,柔聲求他,“表兄,你彆生我氣……”
“還隨便跟他跑麼?”顧明淵問。
沈清煙立刻說不,但心下卻琢磨以後她見徐世子,都在顧明淵附近見,哪怕是偷偷摸摸,也不跑遠了。
顧明淵麵色稍霽。
沈清煙跟在他身邊也學會了些察言觀色,見他心情好些,才跟他抱怨說,“我都沒喝荀琮的茶,他還嚇唬我,說表兄不要我了,我就是求他,他都不要我呢,表兄你得給我報仇……”
顧明淵扯唇,沈清煙慌忙把唇送到他嘴邊,給他按回了腦袋,他還極正經的摟著她看案卷,直等的沈清煙趴在他身前打瞌睡。
那桌上的案卷都看完了,他忽然抱她轉到後方小間內的羅漢床,片時就傳出沈清煙要哭不哭的咽氣,叫他玩了許久的手才罷休。
顧明淵再出來還是那副淡然儀態,坐到桌邊寫了封信,讓慶俞送去都察院給荀誡。
當日下午,荀琮就被他大哥狠狠抽了一頓鞭子,沒吭一聲。
緣著沈潯有驚無險,永康伯府這頭給西席辦了謝宴,還特意給沈清煙遞了信讓她回府。
沈清煙也知道老太太恨她,府裡除了大姐姐沒人疼她,原不想回去,但又怕被老太太壓了個不孝的名兒,所以隻得回去,不過有慶俞等三人跟著,她倒也不怕。
還聽顧明淵的話,在席間沒喝幾杯酒就想離座了,但被老太太叫去房裡,說想跟她聊聊體己話。
可沈清煙進屋後,屋門倏地關緊,她陡感不妙,想衝外叫慶俞他們,那偏門裡出來劉嬤嬤,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劉嬤嬤見著她賠笑道,“六少爺彆見怪,老太太說這些年虧待了您,今兒趁著好日子,讓給您做兩件春衫,還請您舉起手,奴婢給您量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