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已絕了她想跑的念頭,生路被他阻斷,死路捏在他手裡,她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是女兒身不僅是她的軟肋,也會辱沒了他的名頭,他不可能放她出去,他現下大概是在考慮,要不要讓她活下來,活著就隻能一直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若要她死,也是要她死的悄沒聲息。
她沒有什麼價值可以讓自己安穩的活下來。
她悶著頭低哭,哭的直打顫,她是側坐著的,肩削體薄,偏偏該豐潤的地方極其勾眼,這樣得天獨厚的樣貌和體態,竟能讓她平平安安長到如今,不知該說她是傻人有傻福,還是得虧她姨娘把她扮成兒子。
她隻知道顧明淵一直在死死盯著她,她的想法裡,是他在給自己設什麼死法,可她到底怕死。
她微微抬起了頭,纖巧下頜上的淚水襯的那片肌膚晶瑩剔透,她哭泣時臉會濕紅一片,這個時候眼裡氤氳著淚花看人,有種極其脆弱的易碎感,她哭起來是最漂亮的。
“我不敢跑了……求您彆殺我,求您饒我一命,”她懇切的求著他。
顧明淵拉回視線,露出笑,沒有笑意,“記住你說的話,也記住我說的話。”
沈清煙小心翼翼的點著頭,他就從椅子上起身出去了,沈清煙頓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她捂著胸口呼氣,顧明淵這算是饒了她!隻要她不跑,老老實實的呆在他身邊,他就不會殺自己。
小命攥在顧明淵手裡,好像也沒什麼可想的了,唯命是從,看他臉色行事,才是她該做的。
她找不到夫君了。
她沒有完成姨娘的囑托,
不死就很好了。
沈清煙這樣安慰著自己,拍拍臉,再發一會兒呆,便蒙被大睡。
隔日,主臥內空置的次間被拾掇了出來,沈清煙搬進去住了,可能是顧明淵嫌棄她這個女人身份,還特意讓人在次間內裝了一個大的粉彩八仙屏風,這還不夠,還把次間的門給換成了落地穿衣鏡,次間後方的小門也被關牢,實是不讓她外出的樣子,外人進主臥根本不會留意到這次間,次間連著裡間,隻要顧明淵不推落地鏡,自成一方天地。
不知是不是顧明淵的吩咐,次間布置的十分像女兒家的繡房,有鏡台妝奩,妝奩內有擺著許多沈清煙不認得的胭脂水粉還有首飾頭麵,雪茗還被慶俞帶出府去學了不少時興妝麵。
這裡還有獨屬於沈清煙的繡床,櫃子裡放滿了各色女裝,次間內也有小小的隔房,不及她在廂房裡的大,擺了書架,放的書是從廂房那兒搬來的,次間裡有個碧紗櫥,裡邊兒備了一些玩耍之物,供沈清煙消遣用的。
沈清煙是個得過且過的性子,顧明淵把她關在這裡,她起初是畏懼的,後麵住習慣了也放鬆下來。
她夜裡睡著了,顧明淵會推開落地穿衣鏡在門口看她,她睡覺從沒規矩過,常常被褥一半能落地上,兩條粉秀白皙的長腿懶懶攤張,分毫不知內媚落在人眼裡,無端讓人滋生燥動,但落地穿衣鏡轉動時偶爾會響,有時會將沈清煙驚醒,她醒來若看見顧明淵在門口陰陰的盯著她,她也會怯糯糯的縮成一小團,白白的腿曲起來,那點內媚被深藏住,她紅著眼睛畏懼的看他,他又麵無表情的鬆了落地鏡,沈清煙才鬆口氣,又翻身睡過去。
除了夜間,有時沈清煙白日裡午睡,她常睡在窗下的黃梨榻上,他也會不動聲色的推開一點窗往裡看,雪茗很會打扮她,她本身的容色已奪人,穿回女裝上妝後,眉目魄麗的過分,往往看著她的臉就會愣神遲鈍。
她脫了繡鞋,穿著襦裙靠在枕頭上小憩,一雙白潤的足嫩生生的勾人,勾不到人也要勾到魂,但這會子已是十月,次間暖和,外麵卻冷,開了窗戶有冷風進來,沈清煙感覺著涼颼颼的寒意,再睜眼見到顧明淵這麼看著她,她總會打著寒噤,抱緊自己縮在榻邊,弱弱的怕他看自己不順眼要她小命。
但往往這個時候,顧明淵也是關上窗,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幾次之後,沈清煙就沒多少怕他了,她睡她的,他看他的,反正也沒少塊肉。
這般安生幾日,沈宿送了請柬來,來請顧明淵,順便捎帶她回府。
緣著沈宿官複原職了,一時高興,在府裡擺了幾桌酒席。
顧明淵倒沒把這請柬推脫了,確實帶著沈清煙去了永康伯府。
沈清煙回家穿的還是男裝,老老實實跟在顧明淵身後,沈宿麵對顧明淵不像以往那般諂媚,態度不卑不亢,敬了幾杯酒後,做喝醉狀由下人扶走,沒一會兒他跟前的小廝來叫沈清煙下桌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