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傷心著,雪茗忽的從地上爬起來,忙小聲哄著她道,“您彆哭了,小的剛剛是裝死嚇唬八公主的,您還當真了。”
沈清煙眼淚蒙蒙的,看她滿臉紅點,後知後覺道,“枯草熱會死人嗎?”
“小的有聽人說,得了枯草熱立刻就會死的,但也有沒死掉,受些苦頭,”雪茗捏著帕子給她擦掉胭脂,再擦掉自己臉上的胭脂,跟她笑道。
沈清煙呆愣愣的點著頭,仍心有餘悸道,“你嚇死我了,以後要跟我說的,不然我會害怕。”
雪茗說好。
沈清煙便靠著馬車木木道,“表兄先走了……”
雪茗替顧明淵解釋道,“您剛剛也看見了,八公主就是衝著小公爺來的,這對外小公爺還沒回京,斷不能讓八公主看見了小公爺,小公爺不是留了掃墨來護著您嗎?”
沈清煙知道道理,但她有一點難受,之前在江南時,顧明淵去哪兒都會帶著她,她遇到事兒他都不曾假與人手,那時他更平易近人,仿佛他隻是個普通的書生,不會高高在上,讓她不好接近,他們之間相處也不用怕被彆人看見,他可以在街頭抱她走,也能在她暈船時毫不避諱的摟著她,那時讓她有了勇氣,她要給他做妾,她貪念著他在江南時所給的溫暖。
回京後她和顧明淵隻能偷偷摸摸的背著人親密,要避著所有人,不能被任何人知曉她跟顧明淵有私情,她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見不得光。
她甚至隻能冒領是陸瓔才有資格坐上顧明淵的馬車,用上顧明淵的小廝。
這是她選的路。
她想著顧明淵的疼愛,是舍不下要放掉的。
她要學著忍忍。
掃墨趕著馬車出了桃花台,一路奔回英國公府。
回英國公府已近午時,沈清煙剛進屋,在裡間沒有見著顧明淵,他不是早回來了嗎?怎的沒躺在床上?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沈清煙進了次間,那穿衣鏡一關上,她就看不見也聽不見裡間的任何響動了。
她爬到窗台上,背靠著牆,這扇窗上糊的不是窗紙也不是窗紗,是琉璃瓦,這種琉璃瓦做成的窗戶可以望的到外頭,但卻能隔絕外麵的人偷窺裡邊兒,不過她也不能聽到外麵人的說話聲,她有時候很無聊時,就會坐在窗台上看著院裡人忙忙碌碌,他們自顧坐著他們的事兒,好像隻有她是無所事事。
雪茗在桌幾上擺上一些廚房新做的點心,她可以拿在手裡吃打發時間,她吃了幾塊點心後,往窗外瞅,就見院裡停了輛馬車,顧明淵被慶俞扶下馬車,片刻那馬車裡又下來傅氏和傅音旭。
三人進了屋,沈清煙就看不到什麼了,過一會兒傅氏和傅音旭手攙著手出屋,麵帶著笑離開的。
沈清煙喃喃自語,“原來表兄跟表姑娘還有老夫人一起坐馬車回來的。”
那老夫人和表姑娘也去桃花台了。
顧明淵把她留在竹屋裡,說有事,其實是去陪表姑娘她們了嗎?
她抱著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想哭,可在心底告誡著自己,他這樣做是沒有錯的,表姑娘是他的未來夫人,當然要多陪陪了。
她坐在馬車裡遇見了八公主的時候,他是不是跟表姑娘她們也在說說笑笑,並沒有想過她會出什麼事?
她知道不應該,可她還是有小小的一點難過。
她把自己縮成一小團,臉埋在膝蓋裡,過了會兒還是止不住哭了,她哭的很小聲,雪茗一開始都沒注意到,發覺她在哭時,焦急道,“您這是怎麼了?有事兒都跟小的說,小的也能給您想辦法,就是小的不成,還有小公爺,仔細哭傷了眼睛。”
沈清煙眨巴著眼睛說沒事,用帕子把臉上的淚抹了,搭著雪茗的手下來,坐在杌子上發怔,雪茗一時難看出她的心事,但見她沒哭了,先去打了熱水給她洗臉,隨後聽見從裡間穿來那根繩上的鈴鐺在響,是顧明淵要見沈清煙了。
沈清煙洗好臉進了裡屋,努力壓下自己的難受,走到床邊坐下去,衝顧明淵笑一下,然後靠到他懷裡,跟他抱怨著,“表兄,我遇見八公主了。”
顧明淵摸了摸她的頭發,低嗯一聲,默了一會兒,道,“這幾日有一點事我需要處理,你先回永康伯府住幾天,我讓慶俞他們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