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煙陡然看見荀琮,人都木了,他怎的出現在這裡?這被他逮個正著,他喊這麼大,是想所有人都知道她活著嗎?
宅子這頭雪茗一看她被荀琮抓住,原急著想過去,但荀琮見過她這個書僮,她一露臉,荀琮更認定抓著的是沈清煙了。
雪茗叫過一個小丫鬟跟她低語過,再將戶帖遞給她,小丫鬟便照著囑咐過去。
沈清煙臉上有麵紗,又穿著女裝,這會子天還黑,荀琮看不到沈清煙的臉,但是他一路跟著顧明淵過來,心裡篤定,沈清煙不一定像外麵傳的死了,顧明淵沒準把她藏起來了。
聽到沈清煙的死訊時,他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她這種人膽小怕事,稍微恐嚇一下都會服軟,她這麼惜命,她怎麼會跳河?她怎麼可能自殺?
荀琮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的一雙眸子很像沈清煙,她穿著女人的衣服,她的身形窈窕韻致,沈清煙的身體一馬平川,不可能像這樣凹凸玲瓏。
可是萬一呢?萬一她是沈清煙,他不想錯過了,隻要她是,縱使顧明淵不讓,他也要明搶!誰也攔不住他!
他煞白著麵,探手去扯她的麵紗。
卻被一個小丫鬟衝上來將他一推。
小丫鬟把沈清煙拉到身邊,緊張問道,“姑娘您沒事兒吧?”
沈清煙本想說沒事,可她難得機靈,知道不能開口說話,否則就暴露了,她想了想以前大姐姐還有傅音旭的舉止動作,學著她們極淡定的搖頭。
小丫鬟卻像吃了爆竹一樣,插著腰站到沈清煙跟前,衝著荀琮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說,“登徒子!你知道我們姑娘是誰嗎?她可是侍讀學士的親外甥女!你敢調戲到她身上!你不想活了!”
荀琮的眉毛倒豎,陰著臉道,“她真是侍讀學士的外甥女?”
小丫鬟道,“這還有假?”
小丫鬟將戶帖拿出來給他看。
荀琮看著戶帖上麵登記著他不認識的名姓,在一刹那失而複得的慶幸喜悅都化成了灰敗。
小丫鬟收起戶帖,扶著沈清煙道,“姑娘,咱們回吧。”
沈清煙有模有樣的輕頷首,也不敢走路太快太沒規矩,磨蹭著要回宅子。
荀琮卻突然衝上前,執著的扣住她,猩紅著眼道,“給我看看你的臉!”
他根本不管沈清煙願不願意給他看,直接上手扯麵紗。
沈清煙被唬住,手捂著臉避讓。
荀琮便像是被刺著,吼她,“你躲什麼!你要心裡沒鬼!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臉!你是不是沈清煙!你是不是故意裝死騙我!”
沈清煙被他吼的小腿發軟,他還想把她手抓走,強硬的拉開麵紗,她身旁的小丫鬟衝門口的小廝急喊著來人,小廝們趕忙衝到跟前,將荀琮給架開,一把推遠。
荀琮被推的差點摔到,又站直了,惡狠狠的盯著沈清煙道,“我問你話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你敢這麼對我,以為我抓不到你?”
小丫鬟怒著臉道,“你哪家的!敢這麼冒犯我們姑娘!你不想活了嗎!”
荀琮臉色鐵青,“連小爺我都不認識。”
他瞪著沈清煙,“你裝什麼!”
沈清煙心裡發虛,眼神都有些躲閃,眼看著要露餡,還好小丫鬟聰慧,大剌剌的擋到沈清煙身前,她比沈清煙要高一些,正正好替沈清煙擋住了荀琮看過來的目光。
“你誰啊?”小丫鬟鄙夷道。
荀琮額角青筋暴突,“爺們兒叫荀琮,都察院都禦史是爺們兒親哥,爺們兒現是大理寺寺丞。”
大理寺寺丞是五品職官,荀琮這是有意說出來威壓她們,那什麼侍讀學士算不得個東西,奈何不了他。
可誰知小丫鬟一聽他這職位,登時兩手一拍,喜笑顏開道,“奴婢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大人,您相貌堂堂,跟我們姑娘正相配,我們姑娘都二十了,先前的未婚夫沒了,被人數落克夫,老爺夫人也沒了,還被人罵喪門星,難得碰見大人!”
沈清煙擱後邊被小丫鬟戳戳胳膊,她懂了,她得裝著嬌羞,惡心走荀琮。
她還記得以前在永康伯府裡,祖母塞給她的秋月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給她拋媚眼,她每回看到秋月都得被惡心的起雞皮疙瘩,她學秋月總沒錯的。
於是沈潯就見那被小丫鬟擋住的女人探出來腦袋,極不熟練的衝他拋了個自以為風情萬種的媚眼,原本像沈清煙的那雙眼裡儘是對他的垂涎,和沈清煙素來怯懦心虛的神色截然不同,這女人看起來甚是恬不知恥。
荀琮頓時生出一股惡寒,她不可能是沈清煙,沈清煙自來怕他,根本不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神色。
她隻是一雙眼像沈清煙罷了。
荀琮胸中悲憤激滿,手指攥拳,骨指咯咯作響,暴喝道,“滾!”
沈清煙看他已經怒急,怕他衝上來揍她,趕忙搭著小丫鬟的手強忍住恐懼,像模像樣的行過禮,不讓自己快走,慢吞吞的走回宅子,臨進門還回頭看他一眼,隔的遠了,他也看不清她眼裡的忐忑慌張,隻以為她還在用那種令人作嘔的目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