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心都是偏的，畢竟本來人的心生長的位置就已經是偏的了，又怎麼可能真的一碗水端平？所以無怪乎您的偏愛，母後是您所愛之人，而我跟姬珩於您的意義也不一樣，所以您偏愛無可厚非。”</p>
“隻是想想您曾經經曆過的，再想想您這麼多年來所做的，恐怕連您自己也做不到摸著您的心說您對他們問心無愧吧，隻是您不在乎這些，也就隨心而為了，隻是兒臣每每想到這些，心裡也總是不好受，甚至莫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念頭。”</p>
兔死狐悲四個字，就有些讓姬沉驚訝和無法理解了，這說著偏心，怎麼也扯不到這四個字啊。</p>
他猛地看著葉歡顏：“什麼兔死狐悲，為何會有此念？你這丫頭又亂想些什麼有的沒的？”</p>
葉歡顏淡笑，看似隨意實則認真的道：“我有時候會因為父皇的偏愛，再看著他們，忍不住去想，如果我不是慕容璃的女兒，我又會是何種境遇？”</p>
“如果我不是慕容璃的女兒，我現在一定不會在這裡，不會是大啟的公主，可換一種想法，如果我不是她的女兒，而是父皇和其他女人所生的，我應該就是他們其中一個了吧，不會被偏愛，活的戰戰兢兢，受儘冷眼與不公，甚至被自己的父親視作恥辱的象征，一輩子不得安生。”</p>
“可也隻是想想，是我多愁善感罷了，因為我是我母後的女兒，源於您對她的情意與愧悔，生來就注定得到您的偏愛，哪怕流落在外十幾年，該屬於我的，兜兜轉轉終究是會屬於我，可這世間其實從來沒有什麼注定的擁有，沒有什麼是應該怎麼樣的，取決於因果循環人心所向罷了。”</p>
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沒來由就存在的，因果二字，貫徹世間百態。</p>
姬沉啞然許久，才問：“你難得和父皇說這麼多話，今日卻費心說了這麼些，倒像是另有用意，你是想讓朕善待他們？還是在為老三求情？”</p>
葉歡顏笑笑，不以為意道：“父皇想多了，您所說的這兩個目的，我其實都沒有立場，不是麼？”</p>
姬沉蹙眉。</p>
“我是被父皇偏愛的那一個，享受了所有彆人難以企及的東西，沒有資格指責父皇偏心，同樣也沒有立場勸父皇善待他們，因為我是我母後的女兒，我母後當年吃的苦頭流過的淚，他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身為人女，我沒有任何資格去寬容曾經讓她傷心落淚的人，我若是這樣勸您，連我自己都覺得虛偽。”</p>
“至於為周王求情，我是受害者，死的是我的心腹大將，被挑撥的是我和我兄長的關係，我也不是聖人，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事已至此，終究是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的，不逼著父皇嚴懲，已經是我最大的寬容，所以，父皇看著處置就好，兒臣不會乾涉。”</p>
姬沉聞言，目光深長的凝視著葉歡顏良久，才不禁歎息：“你倒是心思透徹得很。”</p>
葉歡顏很坦然的領受了姬沉的這句評判：“沒辦法，人活得久了，看的事情多了，不想透徹也不行了。”</p>
姬沉有些氣笑了：“你這話倒像是在諷刺朕這幾十年白活了。”</p>
葉歡顏：“這是父皇自己說的，兒臣可沒這個膽子，您不要無中生有。”</p>
姬沉：“……”</p>
如果這不是他的掌上明珠，得讓人拖出去打一頓才能解氣，也就疼她，說點逆耳氣人的話舍不得罵更舍不得打，忍忍也就過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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