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沉很是豁達的笑著：“能活多久也都是命數，生在朕這樣的身份位置，得此一生，且能壽終正寢，朕已經很知足了，無論接下來還能活多久，那也不過是朕命該如此罷了。”</p>
他從來都是無謂生死的，活著的時候就好好活著，儘全力去做他該做的，不枉走這世間一遭，活不下去了也不過一死，反正也沒白活，死了，倒是能去找她了。</p>
自從慕容璃走後，他就對這世間沒有多少留戀了，這二十多年，撐著他的無非是江山孩子和尋找她。</p>
他終究是帝王，既君臨天下，江山子民便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他還有兒子，不忍兒子失去母親後又失去父親，更不願將這江山的重任推給尚且年幼的兒子，讓他麵對群狼環伺，他還想找到她，無論生死總想知道個結果。</p>
如今，他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若有，便是這個女兒了。</p>
葉歡顏苦笑，悶聲道：“您什麼時候也相信所謂的命數了？說的這麼豁達無畏，不過是說給兒臣聽的。”</p>
姬沉被戳中心思，不由淡笑，喟歎道：“父皇隻是不希望你難過，雖然父皇也隻能從你的傷懷之中得以確認你其實也是很在乎父皇的，可父皇仍舊不願看到你為父皇心傷。”</p>
“原本也沒什麼可傷心的，人都是會死的，早晚而已，況且現在父皇都還活著呢，父皇會配合唐回好好養著，儘可能的活下去，兩年還很長，不必提前哭喪著，父皇看著心疼。”</p>
葉歡顏有些彆扭的道：“我沒哭喪著，我就是……我以為您還能活好多年，突然聽到表哥說最多兩年了，有些緩不過來，現在已經好了，我緩過來了，所以也不難受了，本來也是，不管表哥怎麼說，您現在都還活著呢，我難過什麼啊。”</p>
說是怎麼說，可一看就是口是心非。</p>
他這個女兒啊，總是這樣彆扭，這一點倒是和她像極了，當年她也總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故意跑去偷看他，可就是不承認，後來也經常是這樣，每次跟他賭氣，其實明明已經不生氣了，可就是嘴硬，非得讓他哄。</p>
他想到這些，挺難受的，瞧著葉歡顏悶著臉就更難受了，便道：“既然不難過，那笑一個給父皇看看，彆繃著個臉，看著父皇難受。”</p>
若是之前，葉歡顏可不會搭理姬沉這種要求，置喙給他一個白眼，可現在，她扯了扯嘴角，終究是扯出了一抹笑意給姬沉看。</p>
可姬沉瞧著卻是粗起了眉梢：“笑的比哭還難看。”</p>
葉歡顏撇嘴：“本來就是父皇強人所難，好歹也是剛聽說你活不久了，這種時候不哭也就好了，誰還笑得出來啊？父皇當我沒心沒肺啊？”</p>
姬沉笑道：“好，是父皇強人所難了，笑不出來就不笑了，不過也不要難過就是了，想開一些，你向來也是個通透的人，不該沉溺於不必要的悲傷之中。”</p>
葉歡顏冷哼：“活的再通透也總是個人，也有喜怒哀樂吧，您這樣說，倒像是不把自己的死活當一回事，也不讓我當回事似的，您以為我是您啊？”</p>
姬沉：“……”</p>
感覺這女兒最後的話不是接著前麵的話的，而是在擠兌他冷血不孝，不在乎他父母的死活，因為這原本也算是這麼回事。</p>
他父皇是被他逼宮氣死的，從小也沒得到過多少父親的眷顧，倒是數次被舍棄利用不顧死活，所以那個父親的死活，他自然也不在意，至於他母後，被他軟禁在長慶殿二十多年了。</p>
……</p>
離開紫極宮後，葉歡顏便回了璿璣宮，可從離開紫極宮到回到璿璣宮坐了好久，她都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坐在碳爐子邊上烤火，似乎覺得很冷。</p>
可明明今日難得出了太陽，比往日暖一些，而且殿內一直都是暖的，她平日再冷都不至於坐在碳爐子邊烤火，今日卻如此反常，而且心緒不寧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