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2)

雀鳥歸廊 說給月亮 5768 字 1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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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鳳禾按照規矩去了王帳,跟阿滕王拜彆。

阿滕王身體愈差,正陷入沉睡,鳳禾沒有進去,隻站在門口掀開簾布往裡麵看。

阿滕王躺在床上,強壯的身體佝僂下去,兩頰凹陷,頭發花白,他曾經是郯陰最英勇的狼王,如今狼王已老,再無法撕咬獵物。

他年輕時四處征戰,戰績卓絕,那些年是郯陰最強盛的時候,連大彧都要向郯陰送來公主和親,現在時移世易,郯陰不得不向大彧低頭,送去質女換來短暫的和平。

鳳禾看著他,心情複雜。

她母親是大彧送來的和親公主,雖然不是皇室中人,卻是大彧皇帝親封的昭華公主,本該在郯陰享受到最尊貴的一切,卻在新婚之夜因為帳篷起火而被灼傷毀容,自此以後阿滕王再未踏足過母親的帳篷。

鳳禾出生後,阿滕王將喜訊傳遍了郯陰十三部,大家都以為阿滕王對她這個女兒極其喜愛,卻不料此後阿滕王雖然經常大張旗鼓的賞賜鳳禾,卻對她不聞不問,還把她和母親的帳篷遷去了最角落的位置。

鳳禾從小到大都隻能遠遠見到阿滕王,除非是她必須參加的宴席,否則阿滕王不會見她,他們私下沒有接觸,鳳禾連一聲‘父汗’都沒有叫過,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隻喚他一聲‘阿滕王’。

她小時候也曾渴望過父愛,畢竟大家都說她的父親是位英雄,所以有一次她偷偷跑去王帳,躲在簾布後麵偷看,阿滕王卻隻看了她一眼就讓人把她帶走,在那一眼裡,年幼的鳳禾沒有看到絲毫父愛,阿滕王神色冷漠,目光近乎厭惡,好像她跟路邊的野草沒有區彆,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去找過他。

事實證明,阿滕王的確不在乎她這個女兒,不然也不會把她送去做質女。

鳳禾放下簾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若她此去能為天下帶來太平,哪怕隻是短暫安寧,她也是願意的。

郯陰風雪彌漫,常年都很冷,今日也不例外。

鳳禾站在母親的墳墓前,寒風吹拂著她身上的鬥篷,遠處是等候她的護衛。

鳳禾跪在地上,把一束黃色的冰淩花插到墓碑前,輕聲道:“娘,我要去中原了,那裡是您的家鄉,我想去看看。”

她在墓前跪了許久,身後幾次傳來催促聲。

鳳禾擦掉臉上的淚,目光堅定地盯著眼前的墓碑,“有朝一日,我定會帶您回故土。”

她平複好情緒,對著墓碑磕了一個頭,轉身走到馬車前。

史爾帶著護衛站在馬車旁邊等她,目光一直如有實質的跟隨著她。

鳳禾淡淡掃了一眼,阿滕王派給她的護衛不過十人,而大彧派來的兵將有五十人,阿滕王派來伺候她的婢女倒是不少,除了從小就跟著她的貼身婢女青古外,另外還有十六名婢女,個個秀貌,身姿窈窕。

這十六名婢女表麵上是她的婢女,實際上是送去大彧的美人,日後她們若是能被送入大彧臣子家,就是郯陰的眼線,阿滕王這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史爾留意到她的目光,淡淡掃了那些女子一眼,“這些人綁在一起都不如你美。”

寒風吹動鳳禾的裙擺,她站在一片雪色裡,姿容清灩,如一株搖搖欲墜的雪蓮,一身雪白衣裙,鬢邊插著白色絹花,唯有檀唇嫣紅,愈發動人。

史爾心神一蕩,輕輕挽起她耳邊的一縷青絲,聲音壓的很低,“阿緹雅,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就心軟了呢?彆總這麼倔。”

鳳禾偏頭躲開他的觸碰,眸中閃過一絲厭惡,提著裙擺一步步走上馬車,頭也不回道:“我有中原名字,是我娘給我取的,下次見麵,你或許可以叫我鳳禾。”

她的聲音飄散在寒風中,馬車滾滾而去。

史爾戀戀不舍地看著馬車走遠,眼中有幾分可惜和遺憾,更多的卻是對權力的渴望和野心。

寒風吹進馬車裡,輕輕浮動著紗簾,鳳禾抬頭遠望,朵蘭塔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默默注視著她。

她們就這樣不含情緒的看著彼此,直到漸行漸遠。

再見不知何期。

……

郯陰到大彧路程遙遙,郯陰境內雪路難行,隊伍裡人多,又帶著女眷,走得比正常腳程要慢,恐怕要一個月才能抵達京城。

黃昏日落,一行人稍作休息。

鳳禾坐在一塊光禿禿的石頭上,看著荒漠上翱翔的蒼鷹出神,隊伍已經走了三日,這裡是郯陰和大彧的邊界處,再往前走,就徹底遠離郯陰了。

鳳禾在郯陰生活了十六年,對郯陰卻並無太多感情,與之相反,她對大彧反倒有著幾分好奇,這些年母親時常說起家鄉的風土人情和衣飾美食,她一直有些向往。